段書瑞依著自己的酒量,買了一壺新豐酒和一壺桂花酒。他又去常去的一家鹵菜店買了一些下酒菜,便帶著李瑤光迴家了。


    來開門的是穿楊,看到李瑤光,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李姑娘,你怎麽來了?”


    李瑤光的目光在他身上自上而下地滾過一輪,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王林?”


    “你們倆認識?太好了,都進屋去吧。”段書瑞向屋內一抬下巴。


    穿楊接過段書瑞手中的酒菜,默不作聲地往裏走。


    “等等!你是王林吧!”李瑤光在他背後叫道。


    “王林已經死了,站在姑娘麵前的是穿楊。”穿楊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滯。


    段書瑞隨手將門一掩,向李瑤光走來,“你怎會認識穿楊?他隻是你麾下的一個小兵吧。”


    “他不是我麾下的。”李瑤光搖頭道,“他是餘大將軍的部下,他在戰場上表現神勇,許多旁人不願意攬下的任務,他都敢去做。”


    “這是為什麽呢?”段書瑞奇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想多積累戰功,迴長安後多向聖人討一份封賞吧。”


    “不,我了解他,他並不熱衷於錢財。”段書瑞看向穿楊的背影,“願馳千裏馬,送兒還故鄉。他最心心念念的就是迴到故鄉,見到兩位老人吧。”


    李瑤光“哦”了一聲,對他說道:“我不久之後可能又要迴西南邊陲了。”


    “可是,你不是說……”段書瑞驚訝地看著她。


    “在我待在長安的這段時間裏,多陪陪我好麽?”李瑤光蹭到他身邊,抬頭看著他。


    段書瑞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酸澀,沉吟片刻,終歸還是點了點頭。


    “那裏是我的房間,你先進去坐一會兒吧。”段書瑞指著自己的房間說道。


    李瑤光的身形快如閃電,眨眼間就消失在他視線之內。


    段書瑞鬆了一口氣,負手向廚房走去。


    “穿楊,一會兒我倆喝酒時,你記得寸步不離地守在我房裏。”段書瑞雙手掐住穿楊的肩膀,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穿楊微微一愣,在他眼裏,他家公子的臉上明晃晃地刻了一排大字——“我的貞操就靠你守護了”。他想到曾在軍中聽到的關於李瑤光的傳聞,忙不迭地點點頭。


    段書瑞將酒菜端進去,發現李瑤光正在把玩他的竹笛。


    “我都不知道你會吹笛子。”她笑著將笛子轉了兩轉,“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學藝不精,吹起來也是斷斷續續的,恐汙了姑娘的耳朵。”段書瑞麵無表情地說道。


    “真可惜,要是能聽到你吹一曲該多好啊!”李瑤光沒有生氣,將竹笛放迴原處。


    段書瑞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走到桌邊坐下,替她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緩緩說道:“我敬你一杯。”


    李瑤光欣喜的與他碰杯,她仰頭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好酒!隻是還不夠烈。”說著,她拿起自己帶的那壺酒,“咕嘟咕嘟”給他倒了一杯,“你嚐嚐西域的美酒,看看是不是和長安本土酒孰優孰劣。”


    段書瑞接過酒杯,舉杯飲幹,隻覺那酒極是辛烈,頗帶酸味。


    李瑤光笑道:“段公子,這酒味可美嗎?”


    “此酒辛辣酸澀,入口如刀,味道不美,卻盡顯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本色。”


    李瑤光大喜,連聲勸酒。她給段書瑞講起她的軍旅生涯,講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蜀道,終年不凍的蝴蝶泉,段書瑞聽她講得繪聲繪色,不由得心馳神往。


    見他麵上流露出的向往之色,李瑤光笑道:“你有沒有想過,來給安南節度使當幕僚?”


    段書瑞一愣,旋即笑道:“可是這安南節度使似乎對我心懷不軌,這可怎麽辦?”


    李瑤光正色道:“給節度使當幕僚可是一份美差,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複。”


    段書瑞執杯的手一頓。


    李瑤光說得不錯。安史之亂後的唐朝,各地節度使就像半獨立的土皇帝,大多不願服從長安管轄。這些節度使都很喜歡以重禮聘請長安清貴文官當自己的參謀。他們給幕僚開的工資很高,甚至是同等級京官的幾倍以上。


    “你說穿楊是為了迴家,那麽你呢?你做官是為了什麽?”李瑤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的手背上,“你是為了錢財、美色?還是為了實現人生理想?”


    段書瑞有些不自在地縮迴手,沉聲說道:“我們的關係還沒有熟到可以暢所欲言的地步。”


    “是嗎?我們不是朋友嗎?”李瑤光無辜地眨眼。


    “朋友?”段書瑞哼笑道,“你若真當我是朋友的話,不如喝下這杯酒,咱們義結金蘭如何?”說著,給她斟滿酒杯。


    李瑤光定定地看著他,須臾,無奈一笑,“你知道嗎?你才是最殘忍的那個人啊。”


    話音剛落,她便隨手一揮,將酒水盡數灑在地上。


    段書瑞低低一笑,徑自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飲。


    “我心悅於你,想必你是知曉的。和我在一起有諸多好處。你在軍中同樣可以建言獻策,升官的速度也不是京官能比的。”她站起來,俯身看向他的臉,吐氣如蘭,“能夠早日升官,不用守選,這不是每個官員的夢想嗎?”


    段書瑞抬起頭,無畏地與她對視,“依姑娘的意思,我倆成親純是利益捆綁,婚姻難道不是相愛的兩人攜手共度餘生嗎?”


    聽到他對婚姻的定義,李瑤光有些想笑,“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我相處時日長了,你會越來越了解我,自然會喜歡上我的。”


    段書瑞被她逗笑了,“李姑娘這般自信的女子,真是世間罕有。”


    李瑤光笑道:“彼此彼此。”


    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不知過了多久,三個酒壺裏的酒已經見底了。李瑤光的眼神仍舊清明,段書瑞的眼神開始渙散,他有些酒意朦朧了。


    淡淡的燭火映得他臉龐越發美如冠玉,冷淡的神情也被鍍上一層暖色。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要睡了。”話音剛落,便伏在桌上睡著了。


    李瑤光嚇了一跳,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段公子,段公子?”


    看見他沒有絲毫反應,李瑤光知道他醉倒了,目光瞬間變得坦蕩無比。她肆意打量著他無可挑剔的五官,心裏仿佛有一把小勾子在抓撓。


    既然他睡著了,那麽自己稍微大膽些,他也發現不了吧。


    在她心底深處壓抑多時的作惡欲洶湧地翻騰起來,蓋過了心頭的諸多疑慮。她蹲到他身側,伸出手撥弄了兩下他的睫毛。


    穿楊看到這一幕,低聲製止道:“李姑娘!”


    李瑤光瞪眼道:“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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