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先生,怎麽這般悶悶不樂啊?”魚幼薇看到他一迴家就陷入椅子,步伐輕快地跑過去,伸臂從後麵環住他。


    段書瑞靠在鬆軟的靠墊上,凝眉不語,他拉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臉側蹭了蹭。


    魚幼薇的思緒打著旋兒飄向十四歲那年的雨季。她撐傘從外麵迴來,走到集賢書院門口,發現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狸奴。


    她蹲下身,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它的兩條後腿被人殘忍地折斷,它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口中不住哀叫著。


    必須馬上給它上藥!魚幼薇伸出手,打算將它抱起揣入懷裏。小家夥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嗷”了一聲,滿意地蹭蹭她的手心。


    這麽想來,那隻狸奴通體漆黑,神色傲嬌,和她家先生倒是挺像的!


    她淺淺一笑,走到他身前,柔軟的手輕輕覆上他的眉心,輕撫了兩下他的眉頭。


    “你啊,就是喜歡想東想西。別老皺眉,這樣容易長皺紋。”她本想說“老得快”,但話一湧到嘴邊,就硬生生改口了。


    段書瑞覺察到她的言外之意,眉頭輕挑,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將人抱到自己膝頭,開始揉捏她腰間的癢癢肉,“娘子是嫌為夫老了嗎?”


    魚幼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求饒。兩人在院子裏鬧了一會兒,便手牽手迴屋了。


    “這是我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你嚐嚐呢。”魚幼薇夾了一塊糖糕到他碗裏。


    段書瑞在心裏默默流淚,麵上仍是波瀾不驚,他嚐了一口,“嗯,很甜。秋天吃這個,再合適不過了。”


    魚幼薇眉眼彎彎,左頰上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


    段書瑞淡定地端起茶杯喝水,目光卻貪戀地在她的臉龐上流連忘返。他看得專注,絲毫不理會茶水滴入衣襟。


    “我知道,你不願意說的事,沒人能逼你開口。”魚幼薇雙手托腮,笑盈盈地看著他,“我不是來質問你的,我是來讓你寬心的。”


    “我隻想讓你知道,我現在有兩家鋪麵,還有兩本書的稿費,養你一人是綽綽有餘了。你想啊,你素來節儉,一年到頭也花不了幾個錢……”


    段書瑞鼻頭一酸,怔怔地望著她,等她說下去。


    “官場之事,我不甚了解。我隻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官了,隨時可以致仕,大不了我養你。”


    魚幼薇的話像一陣和煦春風,靜悄悄闖入他的心湖,吹皺一池春水。以前的她,個頭才隻到自己腰間,隻能伸長脖子仰視他。而這一刻,她羽翼豐滿,可以展翅高飛的時候,分明能站在高處俯瞰著他的臉,卻偏生要站在他身邊平視他。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但並非不知好歹的人。他明白她的擔憂,無非是擔心他“高處不勝寒”罷了。


    世上總會有這麽一個人,當別人都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時,隻有這個人會關心你飛得累不累。


    段書瑞麵上的霜雪之意盡數消散,他以手掩唇,愉悅地說道:“嗯,謝謝娘子體恤。但不用擔心,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地步。”


    魚幼薇微微一愣。


    “我的俸祿都上交給娘子了,娘子若是心疼為夫的話,隻需多給我發些零花錢就夠了。”他的眼中笑意更深了。


    魚幼薇氣鼓鼓地嘟嘴,偏過頭去,不肯理他。


    夜色漸深,魚幼薇從浴室出來,剛走到床邊,就對上某人熾熱的目光。


    這人平時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一到床上手腳就開始不安分。魚幼薇背對著他躺下,剛合上眼睛,就感覺頸間傳來一陣濕意。


    “打住,今天不行!我過兩天還要去試婚服呢。”魚幼薇“騰”地轉身,認真地說道。


    “哦。”


    “試婚服”果然是一個好借口,成功震懾住色欲熏心的某人。段書瑞將人摟進懷裏,下巴擱在她頭頂,懶洋洋地閉上眼睛。


    翌日,段書瑞精神飽滿地起床,在自家娘子的額上印下一吻,便神清氣爽地出門了。


    禦史台位於皇城之內,在承天門街東側。段書瑞在一名內侍的援引下,不徐不疾地來到禦史台。門邊,一位官吏正等著他。


    今日是陰天。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淡漠的風淩厲地穿梭著,掠過朱牆黛瓦,一路吹入尋常百姓家。


    段書瑞跟著官吏,走上一段漢白玉台階。一路上,不少禦史台官員發現了這位“生麵孔”,年齡大的倒是不以為意,年紀輕的紛紛停下來,對他行注目禮。


    他不以為然,跟著官吏走進禦史大夫的公署。


    禦史大夫周南淮看見他來了,眉心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下。


    “下官段書瑞,見過周大人。”段書瑞知道高明哲早就和麵前這位打好招唿了,言簡意賅地說道。


    “段主簿,你們高大人可是在我麵前說了你不少好話。”周南淮微微一笑,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寒門出身,是吧?”


    段書瑞頷首稱是。


    “你能在短短幾年能取得今日成就,屬實可貴。年輕人,聽本官一句勸,衙門的差事哪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這差當不好,大不了可以致仕不幹,你又何苦和自己過不去呢?”


    段書瑞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科舉案”牽扯甚廣,上至禮部侍郎,下至眾多學子,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想查案,便得以身入局,屆時如何能輕易抽身?


    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他完成,這些都隻是他的墊腳石而已。他不在乎粉身碎骨,他隻希望查明事情的真相,把該去往地獄的人一個個送下去。


    段書瑞沉吟片刻,說道:“下官明白了,謝謝大人的指點。”


    他現在還不知道周南淮的立場,不明白他在棋局中的角色,因此隻能含糊其詞。


    周南淮的麵上籠上一層陰影,叮囑了他幾句,便揮手示意官吏帶他下去。


    他一進入臨時公署,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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