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琅一邊開著車子,一邊在屠宰場一帶搜尋。


    遠遠地,她看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站在空曠的地方,不時地向大路上張望,偶爾又彎著腰去地上查看。


    順著小夥子的舉動,藺琅看到他腳邊躺了一個人。


    車子一個重踩油門,又一個緊急刹車,藺琅迫不及待地想要確定地上的人是否是段乘風。


    小夥子嚇了一大跳,正要斥責司機,一看下來個女的也就沒計較了。


    段乘風麵無血色地躺在地上,黑色的t恤明顯前後穿反了,胸口和腹部有三四處暗色痕跡,肱二頭肌和手腕都有被勒箍的痕跡。


    他怎麽看上去比煤氣罐爆炸那次還要嚴重?


    這麽曬的天,人躺地上一會兒估計就得二級燙傷,他躺在這裏究竟多久了?


    藺琅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無力地跪地,想觸碰他,可是強烈感覺到他身上有傷,隻能輕輕地摸著他的臉,微微有些涼意。


    “段……段乘風……你醒醒……”


    年輕小夥子於心不忍,在一邊提醒:“美女,你別哭啊,人沒死呢,我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


    藺琅把眼淚憋迴,得先把小夥子弄走,於是抬眸看著他。


    “你好,我是他的……”藺琅猶豫了下,找了個恰當的措辭,“家屬。我會好好照顧他,麻煩請你撤銷報案!”


    家屬?


    小夥子仔細看了看藺琅,馬上就認出來了。


    因為他女友逼著他一起看過《七夕七夜》綜藝節目,藺琅的臉屬於辨識度極高的。


    通過女友的科普,他知道段乘風和藺琅是未婚夫妻關係,當然他倆跟唐尋霓之間霧裏看花的關係,他也有所耳聞。


    沒想到今天讓他撞見了大明星!還是一對!還也算救了段乘風一命!


    “啊?你是段乘風的家屬?”不是什麽嫖娼與恩客,也不是什麽第三者。看藺琅擔憂又心疼段乘風的模樣,誰敢說假他跟誰急!“原來網上傳的段乘風跟唐尋霓的緋聞是假的!你倆是真的!我有點磕到了,嘿嘿!”


    藺琅突然哭笑不得。


    “請把你手機號給我一個,我會轉你兩萬當作酬謝!非常感謝你能報警!這裏留我一個就行了,我會等救護車來。”


    小夥子心想自己確實還有要緊事得先走,就揮揮手,不肯留手機號。


    “今天能救他已經很開心了,報酬就不必了。希望他快點沒事!”


    “謝謝你!”藺琅對小夥子點頭致謝。


    雖然小夥子不肯要報酬,但藺琅還是記下了他的車牌號,準備日後答謝。


    藺琅小心翼翼撩起段乘風的衣服,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段乘風,你在幹什麽一身傷……”


    他為什麽要跑到榮深家?


    如果是因為昨天藺琅為了揪出內鬼而故意那麽一說,把段乘風引了去,她會內疚死。


    段乘風的胸口還在往外滲血,藺琅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就開始把他從地上扶起。


    “嫂子,我來幫你!”


    藺琅準備了很大的力氣,陡然間,段乘風沉重地身體一鬆。


    原來是被雙魚分擔了去。


    “雙魚?你幫我抬他上車,我送他去醫院!”


    “大老板極度厭惡醫院,我帶他去一個地方治療。嫂子,你跟著我走吧!”


    “可靠嗎?他受的傷看上去很嚴重!”藺琅按著雙魚的胳膊,有所顧慮,很怕因此耽誤住病情。


    “嫂子,你就放心吧!那人就差是大老板的禦醫了,水平厲害著呢!”


    藺琅開車前腳離開,警察後腳就到,到處都沒有發現段乘風,於是又給報案人迴了個電話。


    剛剛離開的年輕小夥子接起電話澄清:“很抱歉,警察先生,讓你們撲了空。段乘風的家屬出現了,這會兒估摸著被救護車拉走了。那我就申請撤案吧!”


    沒一會兒又接到了120迴訪電話,小夥子又一通解釋:“家屬救人心切,等不及你們就自行送往醫院了吧!”


    牧拾耕早早接到雙魚的電話,就等候在自家門口。


    複式別墅有一層地下室,以前專門用來當家庭影音室的,後來被改造成了小型的私人的醫療室,室內擺放著一張手術床,隔壁房間置放著大大小小十幾台化驗機器。


    牧拾耕引路把段乘風放在手術床上,看出他衣服上有傷,直接拿了剪刀把衣服剪了。


    交錯縱橫的傷疤血淋淋的,夠直白,夠觸目驚心。


    “哎我說,你倆一個是未婚妻,一個是影子護衛,怎麽就把他弄成這副德行了?”


    牧拾耕嘴上抱怨,手上沒停地仔細檢查著,並且為他抽了血。


    等血值報告出來,牧拾耕搖了搖頭。


    “你這什麽意思?沒救了?”雙魚聲調拔高幾度。


    藺琅小臉瞬間煞白,倉促地走到床邊,密密地凝視著段乘風那張俊朗卻沒有生機的臉,連唿吸都凝滯了。


    牧拾耕淡聲吐字:“死不了。”


    “我靠!牧醫生,你是要嚇死幾個人?你長了嘴麻煩直接說話行嗎?還有,你訓我一頓我認了!你訓我嫂子幹什麽?”


    雙魚心放迴肚子裏,才敢把不滿發泄出來。


    牧拾耕視線調轉到藺琅身上,好像是不該怪她倆。


    “算我理虧。”


    藺琅沒心思怪罪他的無禮,隻關心段乘風何時恢複。


    她舔舔唇,發出的聲音帶著顫抖,“那他為什麽還不醒?”


    “中了迷藥的緣故。”牧拾耕給了答案,“總的來說,他的傷傷的五花八樣的,鈍器割傷,鞭打傷,燙傷,迷藥,這些傷集中於一身屬於虐殺。他出事之前幹嘛了?”


    沒有人能給他真相。


    就連藺琅也不知道。


    榮深隻說段乘風撞見了不該看見的人,對方打暈了他把他帶走了。


    最後,段乘風為什麽孤零零躺在大街上,也沒人知道原因。


    一切都得等段乘風醒了才知道。


    所有人都幹熬著,單初默默地為他們斟茶,但是沒人喝上一口。


    甚至晚飯端上來,涼了也沒人動筷。


    單初隻能退到一邊安靜地陪著,等他們需要自己了隨時支援。


    半夜十點多。


    手術床上的人眼皮子掀了掀,費力地睜開眼。


    藺琅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有些激動,她擠出來一絲笑容,但是眼眶卻瞬間紅了。


    “你醒了?”


    隨著意識迴籠,身上各種疼痛也在清晰地提醒著段乘風,他受傷了,還不輕。


    藺琅的手放在他身側,想觸碰他又不敢。


    段乘風舔舔幹澀的嘴唇,輕輕叫了藺琅一聲:“藺琅。”


    他整個嗓音都沙啞了,瞬間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


    “嗯?我在。你想說什麽?”


    “在不聞山,鄭爺爺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如果不盡快舉辦婚禮衝喜,我會血光之災不斷……我們舉辦一場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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