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含涼殿,溫嘉月立刻攙扶住了沈弗寒。


    他怔了下,低聲問:“在做戲?”


    他現在感覺良好,並無不適的地方。


    溫嘉月抿緊了唇,並未開口。


    “怎麽了?”沈弗寒繼續問,“還是在擔心我?”


    溫嘉月氣惱道:“你別說話了!”


    居然騙她,服用一次蝕骨散不會有事,而她居然就這樣信了,都沒來得及找人求證。


    可惜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至少要等離開皇宮之後。


    但走出皇宮,她卻又不想質問他了,坐在馬車上垂首不語。


    見她一直不說話,沈弗寒謹慎開口:“阿月,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背上便落下一滴滾燙的淚。


    沈弗寒怔了下,立刻慌了,將她抱在懷裏,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


    他清晰地看到杏眸裏含著的水光,沾濕睫毛,分外楚楚可憐。


    他軟聲問:“是不是在怪我沒有今日便將長公主扳倒?此事不能急於一時……”


    “我又不傻,”溫嘉月打斷他的話,吸了吸鼻子,“你是大騙子!”


    “原來是在擔心我,”沈弗寒輕吻她的眼睫,“無妨的,我身強體健,一定可以逢兇化吉。”


    溫嘉月拚命搖頭。


    她深知蝕骨散的毒性有多強,臨死前她簡直生不如死,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絞在一起,根本無法入眠,每時每刻都承受著鑽心的痛楚。


    雖然沈弗寒隻喝了一迴,但是毒性少兩倍一樣會痛不欲生。


    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隻是想一想,她便覺得分外痛苦。


    “別擔心了,”沈弗寒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我能挺過去,相信我。”


    “真的找不到解藥嗎?”溫嘉月蹙眉問,“萬物相生相克,總能尋到解藥吧?”


    沈弗寒安撫她道:“錢老已經在找了。”


    “就這幾日了,怎麽可能找得到,”溫嘉月悶聲道,“少哄我了。”


    沈弗寒依然笑著:“嗯,阿月最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


    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溫嘉月氣惱道:“你笑什麽,好像隻有我擔心此事似的。”


    沈弗寒望著她,卻什麽都沒說。


    若夢裏她的死因也是這個,那麽他也算是體驗了一迴她的痛苦。


    那時她該有多害怕,他完全想象不到,隻能在身體上經受一迴與她一樣的折磨。


    “多謝阿月關心,”他低聲道,“我自然也是擔心的,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溫嘉月抿緊了唇,她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她威脅他道:“若是你死了,我立刻改嫁,讓昭昭叫別的男人爹爹,她還這麽小,肯定會將你忘掉的。”


    沈弗寒攥緊了她的手:“阿月的心願大概要落空了,我一定不會死。”


    他還沒與她白頭偕老,舍不得死。


    迴到府裏,溫嘉月正想攙扶他迴房,沈弗寒卻道:“還有一件事沒辦,我先去趟書房,好不好?”


    “不好,”溫嘉月將他拽去臥房,“你讓侍衛來這裏聽你說,或者我替你傳達。”


    中毒了就要休養,哪怕現在沒有出現任何症狀。


    但是她想,現在多休息片刻,過幾日的痛苦或許就能少兩分。


    見她如此關心他,沈弗寒欣然接受。


    “好,那就勞煩阿月走一趟,和淩鶴說散布謠言的事可以開始行動了。”


    溫嘉月怔了怔,問:“你和長公主的?”


    “正是,這不是你的主意嗎,難道忘了?”沈弗寒道,“原本我覺得此事可做可不做,但今日看皇上的神色,卻覺得必須要做了。”


    皇上是重情之人,所以李知瀾三言兩語便打動了皇上,看來十餘年的姐弟情一時割舍不下。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既然決定魚死網破,那就不能留下後患。


    唯有民意,才能讓皇上下定決心斬草除根。


    隻要處死李知瀾,日後懷念她也好,對她愧疚也罷,他隻要當下的結果。


    “還有一事,”沈弗寒道,“再去一趟無憂院,將此事告訴四弟,讓他早做準備。”


    溫嘉月應了聲好。


    她先去了一趟書房,找到駐守在書房外的淩鶴。


    “淩侍衛,侯爺吩咐,可以在京城散布謠言了。”


    淩鶴利落地應了聲是,這便去吩咐了。


    溫嘉月轉身離開,慢慢往無憂院走去。


    見夫人悶悶不樂的,如意也沒敢多話,今日諸多變故,她也還沒迴過神。


    主仆倆一同來到無憂院。


    恰好沈弗憂也在府中,瞧見她,立刻鬆了口氣。


    “嫂嫂,聽說你和我大哥迴府了,我正要去找你們,”他問,“你們有沒有事?”


    今日的事並未封鎖消息,長安城裏已經小規模地傳開了。


    他是從友人口中聽到的,便趕緊趕迴來了。


    溫嘉月並未隱瞞:“我沒事,你大哥中了毒,得好好休養一陣子。”


    “什麽!”沈弗憂立刻說道,“那我趕緊去看看。”


    溫嘉月搖搖頭:“四弟,你大哥現在暫時沒事,你先坐下,我要與你說一件事。”


    見她神色凝重,沈弗憂也不由得忐忑起來。


    “嫂嫂,你說吧。”


    “謝姑娘的真實身份是金州謝氏遺孤,做桃酥起家,數年前因牽扯到下毒……”


    溫嘉月娓娓道來,將謝嫣的事與他說了一遍。


    沈弗憂全程呆若木雞地聽著。


    見他毫無反應,溫嘉月在他麵前揮了揮手:“四弟,你在聽嗎?”


    “嫂嫂,你繼續說吧,”他佯裝鎮定,“我沒事。”


    溫嘉月便繼續道:“這幾日大理寺隨時會過去將謝姑娘帶走,你讓她做好準備。還有,你與她千萬不要有親密舉止,你大哥與皇上說,謝姑娘是今日才到長安的……”


    她絮絮地叮囑著,沈弗憂暈暈乎乎地聽著,隻有點頭的份。


    心神複雜地聽完,他來不及去整理萬千思緒,起身道:“我這就過去一趟。”


    沈弗憂策馬前往,經過一個漆黑的巷子,他絲毫沒有停留,揚長而去。


    巷子裏,珠玉正將一塊磚石挪開,把一封信塞了進去,見四下無人,匆匆離開。


    不多時,一隻手拿起磚石,抽出那封信,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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