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憂不太情願道:“我不幹,大哥你有那麽多侍衛,幹嘛指使我?”


    沈弗寒根本不敢交給淩鶴去做,不然說不定到時候溫嘉月就是不僅難過而且生氣了。


    他隻好說道:“幫我做好這件事,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沈弗憂立刻來了精神:“真的?”


    他和嫣兒的事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他正愁著不知道怎麽解決呢,沒想到大哥主動把方法教給他了。


    他馬上跳了起來,一邊找筆墨紙硯一邊說道:“口說無憑,立字為證,大哥,不是我不信你,我是為了以防萬一。”


    沈弗寒並無異議。


    他在空白宣紙上寫下名字,還按下了手印。


    “條件隨便填,”沈弗寒用濕巾帕擦了擦手,“隻要我能做到。”


    沈弗憂美滋滋地將宣紙收好。


    “大哥放心,我一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你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他便跑得不見蹤影。


    沈弗寒便也迴正院了,輕輕推開臥房的門,便見溫嘉月躺在長榻上。


    他遲疑了片刻才靠近,本以為她在哭,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沈弗寒思索片刻,抱來薄衾蓋在她身上。


    掖被角時,溫嘉月微微蹙眉,眼睫顫了下,緩緩睜開那雙澄澈杏眸。


    “侯爺怎麽迴來了?”


    “你怎麽睡著了?”


    兩人一同開口,又一同沉默下來。


    沈弗寒觀察著她的神色,卻沒見到她臉上有特別的情緒。


    他有些困惑,這麽短的時間,難道她已經獨自消化好了?


    他暫且按下不提,這才說道:“方才我去了一趟無憂院。”


    溫嘉月沒多問,揉了揉泛酸的眼角。


    方才她明明隻是想假寐片刻,沒想到居然睡著了。


    既然困了,天色也不早了,溫嘉月便道:“我先去梳洗了。”


    剛站起身,沈弗寒便攔住了她。


    她疑惑地問:“怎麽了?”


    “你……”沈弗寒絞盡腦汁地找話題,“你心情如何?”


    “方才我已經想通了,”溫嘉月道,“既然背叛我的人毫無愧疚之心,我何必為她傷神?”


    沈弗寒頷首道:“這樣想便對了,隻是……”


    溫嘉月有些納悶地問:“隻是什麽?”


    他說話怎麽忽然開始吞吞吐吐的?


    “隻是,我想帶你街上散心,”沈弗寒終於說道,“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要不要去?”


    溫嘉月不想折騰,拒絕道:“多謝侯爺好意,但是我有些困倦了。”


    見她不答應,沈弗寒沉默下來。


    是依著她的心思安寢,還是直接帶她出府?


    溫嘉月沒管他在想什麽,先讓奶娘把昭昭送了過來。


    昭昭揮舞著小手,一臉亢奮,顯然方才是在耳房裏玩耍。


    沈弗寒心神一動,決定最後爭取一次。


    “阿月,昭昭瞧著並不想睡,不如咱們一起上街。”


    聽到“上街”二字,昭昭停下了動作,顯然是想到了什麽,急切地指了指門外掛著的燈籠。


    見女兒這麽配合,沈弗寒握住她的小手,欣慰道:“昭昭居然還記得上次逛街買燈籠的事。”


    溫嘉月自然也沒忘記那次還碰到了李知瀾。


    她看向昭昭,第一次帶她出門便如此晦氣,最後也沒玩盡興,她應該補償女兒的。


    想到這裏,溫嘉月便道:“那就出去一趟吧。”


    見她答應,沈弗寒鬆了口氣,不過思索片刻,他還是正色說道:“阿月,你若是覺得勉為其難,拒絕也沒關係,我尊重你的意見。”


    溫嘉月搖搖頭:“這次我是真的想去。”


    不多時,三人出了府,坐上馬車。


    溫嘉月記掛著女兒燈籠,問:“現在還有賣燈籠的嗎,我想給昭昭買一個。”


    沈弗寒篤定道:“有。”


    溫嘉月便沒再多問,撩開簾子,微冷的風拂過臉頰,吹散了本就不多的睡意。


    雖然暫時還未塵埃落定,但是她現在心裏格外平靜。


    無論如何,這輩子的處境比上輩子好多了,再也不是敵在暗她在明的境況,處處受製於人。


    昭昭從她身下鑽出來,小手扒在窗沿,探著小腦袋看。


    溫嘉月迴過神,怕她吹風受涼,將簾子放下一些。


    沈弗寒以手支頤,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眼底湧現幾分柔情。


    有他在,夢裏的內人早逝、女兒早夭,永遠不會發生。


    他們一家三口,隻會越來越好。


    馬車在河邊停下。


    溫嘉月走下馬車,看著被月光映亮的水麵,詫異道:“侯爺不是說出來逛街嗎?”


    雖然一路之隔便是街,人群熙熙攘攘,但是這裏有幾個景安侯府的侍衛等在一旁。


    沈弗寒從侍衛手裏接過河燈,道:“先放河燈。”


    溫嘉月不解:“可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河邊除了他們便沒人了,黑漆漆的,瞧著有些嚇人。


    “不是這種日子也能放,”沈弗寒道,“將你的愁思係於河燈,隨風飄遠。”


    他點亮河燈,許是燭火太溫暖,跳動的火焰映照他的臉時,冷寒的神色也像水一般化開。


    四周漆黑一片,唯他周身有光。


    溫嘉月怔了怔,原來沈弗寒也有這麽細膩的一麵嗎?


    沈弗寒將河燈交給她,溫聲道:“我買了許多,你想放多少都可以。”


    他如此溫柔,溫嘉月的語氣不禁也軟了幾分。


    “河神大人看到這麽多煩心事,全是屬於一個人的,豈不是要生氣?”


    沈弗寒一本正經道:“不會,我會給他上貢。”


    溫嘉月莞爾一笑:“好,那我先放十個,侯爺準備好十份貢品吧。”


    說著她便蹲下身去,將河燈放在水麵上,許下祝昭昭平安健康的心願。


    鬆開手,河燈晃晃悠悠地飄遠,漸漸隻剩下一個小光點。


    河燈徹底消失不見之時,“咻”的一聲,眼前亮了一下。


    溫嘉月詫異地抬起頭,便見河對岸煙火炸開,比星子還要耀眼。


    緊接著,絢爛煙火點亮整個夜空,花焰如雨,吸引百姓駐足驚唿。


    溫嘉月也驚了,這是誰家在放煙花,居然被她趕上了,而且位置這麽好。


    正想著,沈弗寒忽的攬住她的肩,問:“阿月,你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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