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和裴懷謹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裏的震驚之色。


    裴懷謹穩下心神,讓侍衛進來細說。


    侍衛道:“迴稟世子,景安侯是特意來見您的,國公爺現在在親自招待,請您速迴。”


    溫嘉月心尖一顫,現在沈弗寒應該在大理寺,好端端的,他去齊國公府做什麽?


    而且還這麽巧,偏偏在她和蜻蜓哥哥見麵的時候……


    見他們兩人都不說話,裴詩景奇怪地問:“哥哥,咱們不走嗎?”


    裴懷謹頷首道:“走吧,沈夫人也一起?”


    溫嘉月驚愕地望著他,她也去?


    轉念她便有些明白了,他是想讓她正大光明地出現,好過日後被沈弗寒查出此事,到時候再解釋便難了。


    反正她和裴懷謹不是單獨見麵,還有裴詩景在呢。


    她起身道:“好。”


    三人走出酒樓,裴懷謹騎馬迴去,溫嘉月和裴詩景同乘一車。


    想了想,溫嘉月問她:“侯爺平日裏常去國公府嗎?”


    “侯爺?”裴詩景有些迷茫地歪了歪頭,“是你夫君嗎?你為何這樣稱唿他?”


    溫嘉月一噎:“我叫慣了。”


    “原來是這樣,”裴詩景眨巴著眼睛想了想,“除了昨日,景安侯還沒來過呢。”


    溫嘉月頓時心中一沉,沈弗寒不會真的知道她和蜻蜓哥哥一起用膳吧?


    不過,任誰去查,都會當成一個巧合。


    她和蜻蜓哥哥相約見麵的事,隻有天知地知。


    這次沈弗寒去國公府,應該隻是一個意外,碰巧的事。


    溫嘉月放下心,趁著這個機會,她問起蜻蜓哥哥。


    “你哥哥離京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我都六歲了,”裴詩景笑盈盈道,“小時候哥哥最喜歡抱我,比整日嚇唬我的二哥好多了。”


    溫嘉月試探著問:“你從幾歲開始記事的?”


    她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蜻蜓哥哥到底是怎麽變成齊國公世子的。


    今日本該問的,可惜裴詩景在場,什麽話都不能說。


    “唔,四歲吧,”裴詩景道,“沈夫人怎麽問起這個了?”


    溫嘉月笑著搖頭:“隨口問問。”


    她在心裏默默計算,裴詩景四歲時,蜻蜓哥哥十歲,那年他正好搬家。


    若是那時他迴了國公府,這個時間倒是能對得上,再往前就不確定了。


    可是她從未聽說過齊國公府有過認親的事。


    那麽蜻蜓哥哥在成為裴懷謹之前,國公府裏的裴懷謹又是何人?


    溫嘉月想的頭都要爆炸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所有的答案或許隻有蜻蜓哥哥知曉了,隻是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告訴她。


    很快便到了國公府。


    溫嘉月壓下心底的紛繁思緒,隨著裴懷謹兄妹走了進去。


    三人一齊來到正院正廳外,下人正要去稟報,正廳便傳來齊國公中氣十足的聲音。


    “真是後生可畏啊!”齊國公感歎道,“景安侯年紀不大,卻有如此深謀遠慮,實乃國之幸事。”


    沈弗寒平靜到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哪裏,齊國公過譽了。”


    下人這才敲了敲門,道:“國公爺,世子、三小姐和沈夫人到了。”


    裏麵的聲音便是一停,齊國公道:“進來吧。”


    溫嘉月深吸一口氣,這才慢慢走了進去。


    不必抬頭,她便知曉沈弗寒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


    行了禮,溫嘉月在沈弗寒旁邊落座。


    沈弗寒問:“夫人怎麽在這裏?”


    他的語氣分外平淡,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溫嘉月輕聲解釋道:“我去桃花源用膳,正巧碰到了三小姐和世子,便與他們一起吃了。”


    沈弗寒頷首道:“這麽巧。吃飽了嗎?”


    溫嘉月赧然道:“還沒開始吃便過來了。”


    “倒是我來的不巧,”沈弗寒低聲道,“一會兒我帶你去桃花源用膳。”


    溫嘉月點點頭,徹底放鬆了下來。


    看來沈弗寒沒有懷疑這番說辭。


    夫妻倆旁若無人地講小話,沒有人打擾,但是視線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他們身上。


    齊國公對此見怪不怪,年輕的時候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裴詩景看著他們,滿眼都是好奇。


    裴懷謹依然維持著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掃了一眼便垂下眼睛喝茶。


    待他們講完了,眾人寒暄幾句,終於步入正題。


    沈弗寒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一樁大理寺的案子,其中一人與世子有過牽扯,還請世子借一步說話。”


    裴懷謹頷首道:“沈兄這邊請。”


    兩人便去了書房。


    此處是齊國公的書房,古樸雅致,字畫藏書眾多,沈弗寒卻無心欣賞。


    他望著裴懷謹,口中問的是大理寺的案子,腦子裏卻想著另一樁事。


    若今日裴詩景不在場,現在他不會這麽客氣。


    不是裴懷謹死,就是裴懷謹亡。


    心中洶湧澎拜,表麵卻絲毫不顯,沈弗寒例行公事地問完話,讓他寫下地址。


    原本他可以記住的,但他現在隻有克製自己維持現狀的能力。


    裴懷謹在宣紙上寫下地址交給他。


    沈弗寒看了一眼,正準備收起來,目光微頓。


    這個字跡……似乎在哪裏見過,為何這麽眼熟?


    可他以前從未見過裴懷謹的字。


    沈弗寒壓下疑惑,頷首道:“多謝。”


    “沈兄不必客氣,”裴懷謹溫聲道,“若是還有疑問,隨時找我。”


    兩人並肩走出書房,迴了正廳。


    “多謝齊國公和世子幫忙,”沈弗寒拱手道,“我與夫人這便迴去了。”


    齊國公挽留道:“宴席快要備好,二位不如用過之後再走。”


    沈弗寒含笑拒絕:“方才我答應了我家夫人,帶她去桃花源用膳,還請齊國公見諒。”


    說著他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裴懷謹。


    見他的笑容有些許凝滯,這才慢慢垂下視線。


    溫嘉月便準備和沈弗寒迴去了,剛轉過身,便聽裴懷謹道:“我送沈兄。”


    身後腳步聲響起,猝不及防,溫嘉月手裏被塞了個紙條。


    她詫異地看向裴懷謹,他點點頭,表示是他給的。


    溫嘉月將紙條收好,緊張地瞥了眼沈弗寒。


    見他沒有關注她,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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