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弗寒不說話也沒動作,溫嘉月疑惑地看向他。


    她怎麽覺得他今日怪怪的?


    溫嘉月正想開口,一旁便閃進來一個滿臉怒氣的少年。


    少年不由分說地將裴詩景拽起來,揚聲道:“走!”


    裴詩景“哎呦”一聲,蹙眉道:“二哥,你弄疼我了!”


    裴懷謹起身道:“二弟,有話好好說,放開小景。”


    麵對他的這番話,裴懷英隻迴了個“呸”。


    眼看著就要被二哥拉走,裴詩景伸出手:“哥哥救我……”


    奈何裴懷英力氣太大,她無力抗衡。


    “跟他有什麽好說的,”裴懷英怒道,“小景,我才是你親哥!”


    裴懷謹聞言,神色頓時有些黯然,收迴了手。


    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小景,跟你二哥迴去吧,正好我這邊還有事要做。”


    裴懷英嗤了一聲:“假惺惺!”


    說完便帶著裴詩景揚長而去。


    溫嘉月已經看呆了,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裴懷謹低聲道歉:“真是抱歉,我二弟他……脾氣有些衝,沒有驚擾到沈兄和嫂嫂吧?”


    溫嘉月緩緩搖頭。


    她還以為蜻蜓哥哥在國公府裏過得很好,沒想到離開長安幾年,連他的親弟弟都不認他了。


    不過這種弟弟也沒什麽可認的。


    裴懷英一直在京中造謠,說裴懷謹早就死了,他才是真正的世子,向來以世子自居。


    連她這個身處後宅的婦人都知曉,可見此事流傳的到底有多廣。


    她仔細想了想上輩子齊國公府的事。


    裴懷英持續囂張了許久,在她死的那年,裴懷英也死了,死因似乎是酗酒,事態這才平息下來。


    這樣想想,也有齊國公不作為的緣故,所以才造成今日這個局麵。


    子女不和,多半是……


    算了,這是蜻蜓哥哥的家務事,她還是別貿然評價了。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裴懷謹一眼。


    這一眼落在沈弗寒眼裏,隻餘心疼。


    他再次攥緊了手,兄弟不和罷了,至於心疼成這樣?


    他站起身,冷聲道:“迴府。”


    溫嘉月迴過神,應了聲好。


    裴懷謹見狀也沒再留他們,溫聲道:“沈兄,咱們下次再敘。”


    沈弗寒頓了頓,微微頷首。


    見他扭過頭,溫嘉月朝裴懷謹笑笑,他亦點了點頭,這才跟著沈弗寒往前走去。


    沒想到沈弗寒走得飛快,她根本跟不上。


    溫嘉月有些納悶,什麽事這麽著急?


    反正追不上他,她便慢了下來,欣賞著沿途風景。


    拐了個彎,沈弗寒竟站在原地等她。


    “怎麽這麽慢。”


    他倒打一耙,溫嘉月瞪他一眼:“明明是你走得太快了。”


    沈弗寒望著她沒好氣的神色,眼眸微暗。


    她麵對裴懷謹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麽不耐煩的時候。


    見他意味不明地緊盯著她,溫嘉月頓時有些不自在。


    “侯爺,怎麽不走了?”


    沈弗寒沒說話,繼續往前走去,步子卻慢了下來。


    坐上馬車,沈弗寒便開始閉目養神。


    腦海中縈繞著今日發生的事,樁樁件件,愈發煩躁。


    睜開眼睛,便見溫嘉月唇邊凝著歡喜的笑容。


    沈弗寒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和地開口:“方才你為何猶豫?”


    溫嘉月不解地問:“什麽?”


    “我說迴府,你猶豫了很久。”


    溫嘉月自然不會說實話,不過理由也是現成的。


    “還不是四弟的事,你讓我幫他相看,我還沒來得及看呢,咱們就迴去了。”


    沈弗寒頓時有些沉默,他都快要將這件事忘記了。


    “原來是這樣。”他淡然道。


    溫嘉月隨口道:“不然侯爺以為是什麽樣?”


    沈弗寒望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看不懂她了。


    他這個妻子,以前聽話溫順,對他百依百順有求必應。


    自從生下孩子,心性大變。


    他曾問過幾位太醫,太醫說這是正常的,隻需多加關懷嗬護。


    如今……謊話信口拈來,臉不紅氣不喘。


    是他看不懂她了,還是他從未看懂過她?


    迴到侯府,沈弗寒一言不發地迴了書房。


    “淩鶴,隨我過來。”


    淩鶴關上門,抱拳道:“侯爺有什麽吩咐?”


    沈弗寒一字一頓道:“去查,裴懷謹和夫人從前是否有交集。”


    他們的舉動如此親昵自然,根本不像是剛認識。


    淩鶴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誰和誰?


    他琢磨片刻,問:“侯爺能否再重複一遍?”


    沈弗寒瞥他一眼:“齊國公世子和景安侯夫人。”


    淩鶴有些納悶,兩個人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有什麽可查的?


    但侯爺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淩鶴領命而去。


    快要走出書房,沈弗寒卻又叫住了他。


    “此事不可聲張,由你一個人負責。若是你家娘子問起來,你隻說你去柳州執行任務,別的一個字都不許透露。”


    林芊芊和溫嘉月關係好,他不會露出任何馬腳讓她知曉。


    淩鶴應了聲是,見侯爺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出去。


    書房裏安靜下來,沈弗寒攤開手掌,望向手心。


    血跡早已幹涸,花刺卻還深深嵌在掌心裏,提醒著他在齊國公府發生的事。


    沈弗寒攥緊了手,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再次張開手,他直接拔掉那根刺,任由鮮血噴湧,滴落在潔白宣紙之上。


    正準備扯下衣裳下擺撕成布條,他的動作卻又頓住。


    環顧四周,見一旁的架子上擱著件外裳,隨手撕開,隨意綁上。


    在書房待到傍晚,他迴到臥房。


    沈弗念母子倆已經來了,正在和溫嘉月閑聊。


    他緩緩走了進去。


    沈弗念笑道:“大哥迴來了。”


    沈成耀也乖乖開口:“舅舅。”


    唯獨溫嘉月隻是瞥了他一眼,繼續和沈弗念說話。


    從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阿月,如今已經不會正眼看他了。


    胸口有些悶,他下意識伸手捂住。


    “大哥,你的手受傷了?”沈弗念驚道,“怎麽包紮起來了?”


    溫嘉月這才狐疑地看了過去。


    沈弗寒正想說沒事,話到嘴邊卻又變了一句。


    “下午練劍時傷到了。”他看向溫嘉月。


    沈弗念識趣地站起身:“那大哥好好養傷,我和耀兒先迴去了。”


    臥房裏很快隻剩下他們兩人。


    溫嘉月蹙眉道:“侯爺也太不小心了。”


    “分神了,”沈弗寒坐了下來,“能不能幫我包紮?”


    溫嘉月沒有推辭,聞言便站起身,找來紗布和藥膏。


    正欲轉身,後背上便貼上一具溫熱的軀體。


    他的鼻尖蹭著她的後頸,均勻地撒下一片濕熱。


    溫嘉月不自在地躲了躲:“侯爺,你的手受傷了。”


    言下之意便是今晚別做這種事了。


    她的動作和她說的話,沈弗寒都不喜歡。


    “阿月,”他低聲喚她,“你不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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