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章 噩耗


    此時,陳占才來到範家大門外。


    他整整衣襟袍袖,往前邁了幾步,抬手用力扣打門環。


    “開門開門,你家老爺的嶽丈大人來了。”


    門房的小廝聽聲出來開門,見是陳占才,頓時把嘴一撇,“你咋又來了?”


    “真是無禮,你一個下人怎麽說話呢,啥叫我又來了,難道我不能來?”


    陳占才揚起了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趕緊去通知你們範老爺,就說他老丈人考上了秀才,讓他趕緊出來迎接。”


    小廝皺著眉,滿臉厭惡地揮揮手,“我們範家的親家老爺早已作古,你算哪門子老丈人,趕緊滾!”


    陳占才氣得牙癢癢,抬手點著他,


    “好你個狗奴才,瘋狗也不像你一樣見人就咬,竟敢如此輕視你家秀才老爺,


    你這次死定了,等會見了你家範老爺,看我不讓他重重罰你的。”


    “滾一邊去,你算老幾?考上個破秀才有啥了不起的,在跟老子裝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小廝說著,嗤笑出聲,


    “告訴你,我家舅老爺乃是安陽縣縣丞,來我範家也不敢如此口氣,你擱這叫喊啥,真想把自己當迴事,等中了狀元再來嘚瑟吧!”


    “你你你,你真是放肆!......簡直有辱斯文。”陳占才臉色漲紅,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話。


    小廝冷哼一聲,剛要關門,就見一輛車轎停在門前。


    他趕緊滿臉帶笑,屁顛屁顛地小跑著來到近前,挑開轎簾,


    “老爺您迴來了,累壞了吧?快迴屋歇歇,三姨娘已經備好了茶水,就等您呢!”


    範統弓著身子走下馬車,看都沒看小廝一眼,抬腿就要往裏走。


    陳占才收起不滿的情緒,笑嗬嗬招唿道,“好姑爺,你迴來了。”


    範統收住腳步,微微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陳占才,語氣冷淡,“你誰呀?”


    “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若蘭的親爹,你的親老丈人。”


    陳占才說著,清了清嗓子,一臉鄭重其事地繼續道,


    “如今你丈人我考上了秀才,特地來通知姑爺一聲,順便看看我家若蘭,咱們一起樂嗬樂嗬。”


    範統這才想起來,他確實有這麽個窮親戚,也聽那個掃把星提起過他爹是個讀書人。


    見陳占才堆起那一臉虛偽的笑,範統心裏雖然膈應的不行,


    但他知道絕不能得罪個此人,萬一那這貨哪天驢糞蛋子發燒,走了狗屎運,


    真的考上舉人,中了狀元,豈不是多了個麻煩。


    範統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臉上頓時堆滿假笑,“好事,真是天大的好事,嶽父大人快裏麵請。”


    “好好好,姑爺請。”陳占才得意不已,看來秀才的身份確實不一般,


    他冷冷的瞥了小廝一眼,嘴角也不由微微揚起,帶著一絲嘲諷之意。


    隨即抬腿隨範統進了範家的大門。


    陳占才一進院子就被富麗堂皇的樓閣所吸引,忍不住在心裏讚歎,財主家可真是氣派!


    走進廳室,一番客氣之後,分賓主落座,有下人端上茶來。


    範統笑著抬手示意,“老丈人,請用茶。”


    “好好好,姑爺不必客氣。”


    陳占才看著出出進進的丫環婆子,心裏羨慕不已,


    若蘭真是掉進了福窩窩,一會見到她,無論如何也得弄出點銀子花花。


    他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又慢悠悠道,“好姑爺,若蘭嫁到範家已半年有餘,我甚是想念,能不能把她喊來,讓我見上一麵。”


    範統心裏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自從跟那個掃把星一夜激情,本以為娶迴來也是個不錯的尤物,能夜夜爽上天,


    誰成想,自那一夜以後,他竟不行了,跟任何女人行夫妻之禮,都是一二三直接完事。


    他快要氣死了,在心裏認定陳若蘭克夫,為了眼不見心不煩,早就把她給送人了。


    如今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現在她親爹來看她,若是尋常百姓,他根本不用鳥他,


    可陳占才怎麽說也是個秀才,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他怎麽開這個口呢?


    若是說被她送了人,這貨肯定要大鬧,豈不丟人現眼。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史太壽一臉哀痛地搖了搖頭,“親家,若蘭姑娘她......”


    陳占才心裏一緊,看向範統,“姑爺,若蘭怎麽了?”


    史太壽不停地給範統使眼色,他立馬會意,故作難過地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


    “老丈人,我對不起你啊,是我沒照顧好若蘭,若蘭她,她去年冬得了場重病,已經去了極樂之地。”


    “什麽,我的若蘭死了!”聽聞噩耗,陳占才腦袋轟的一聲,他雖愛財,但女兒可是他從小嬌養,疼愛著長大的,怎麽就這樣死了呢?


    他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不,不可能,這絕不是真的。”


    “老丈人,請節哀順便,我就是怕你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才沒去報喪,你要怪我,就狠狠地罵我兩句吧!”範統聲淚俱下,滿臉自責。


    史太壽也適時地開口勸說,“老爺,你也別過度悲傷,五姨太活著的時候你最疼愛她,要是讓她知道你這麽傷心,她會心疼的。”


    範統搖搖頭,假惺惺地朝陳占才說道,“若蘭雖已不在人世,可您也別見外,該來就來,咱們該走動還得走動,你永遠是我範統的老丈人。”


    陳占才一時失神,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他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現在就是把他急死女兒也不能活過來。


    好在範統還懼怕他秀才的身份,會說幾句人話,不如趁此機會要倆錢花。


    打定主意,陳占才故作傷心欲絕般地搖搖頭,


    “我的好姑爺,既然你這麽說,我這個當丈人的也就不跟你客氣了,再過幾個月,我要去寧京參加秋闈,缺少盤纏,你能不能給我拿上二十兩銀子?”


    範統聞言,不由怒火升騰,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開口就要銀子,他也張得開這個嘴。


    “老丈人,按理講,你這個要求姑爺我得滿足,可實話跟你說,財主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們家也沒餘糧,要沒別的事,我就不留你了。”


    說著,他朝史太壽擺了擺手,“管家,送客。”


    “姑爺,你這話說的可不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這家大業大的,咋會沒錢呢......”


    範統歎了口氣。“誰家過日子都不容易,誰難誰知道。”


    史太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秀才老爺,走吧,我送送你。”


    見範統下了逐客令,陳占才悻悻地住了嘴,倍感失落,


    本以為見女兒一麵,討點好處,沒想到卻聽到了噩耗,


    他木木的站起身,蔫頭耷拉腦袋出了範家.......


    範統笑的前仰後合,“屎太臭,怎麽樣?老爺我反應夠快,戲演得夠好吧!”


    “好,老爺就是機靈。”史太壽拍著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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