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葉若依跨於駿馬上,身姿輕盈而優雅,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從容踱步而來的蕭瑟。清風徐徐,撩動她的衣袂,她的眼中緩緩浮現出一抹篤定與安然。恍惚間,他看到了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蕭楚河。


    於葉若依而言,蕭瑟是信念如磐之人。一旦他在心底錨定方向,便如同在高山之巔立下不朽的豐碑,無論前路荊棘密布,還是疾風驟雨,他都能憑借著堅毅不拔的意誌和超凡卓越的智慧,披荊斬棘,乘風破浪,直至抵達勝利的港灣 。


    蕭瑟上前,穩穩地將司空千落托起,動作嫻熟而小心,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坐騎之上。駿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隨即安靜下來。此時,司空千落聲音中帶著幾分執拗,再次開口:“蕭瑟,我實在不願獨自返程雪月城,一心隻想與你們一道奔赴雷家堡。”


    蕭瑟微微頷首,目光溫和而堅定,“依你,待我們在雷家堡的事務了結,便一同折返雪月城。”


    唐蓮立在一側,無奈地幽幽歎息一聲,“你就這麽爽快地應下她了?日後怕是有的你操心了。”


    蕭瑟神色泰然自若,微微眯起雙眼,目光深邃而沉穩,不疾不徐地迴應:“當務之急,先順著她,總好過徒增事端。”


    唐蓮麵色一凜,墨眉瞬間擰成了個死結,胸腔中一股怒意翻湧而上,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落明軒!”脫口而出,那音量猶如平地起了一聲炸雷,驚得周圍的飛鳥都振翅高飛。


    落明軒心裏“咯噔”一下,自知闖下大禍,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那笑容裏帶著幾分尷尬與心虛。他趕忙驅策著馬匹,緩緩靠近,動作間滿是小心翼翼,待來到近前,訕訕笑道:“大師兄,不知您有什麽指示?” 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睛都不敢直視唐蓮,隻是低垂著,偷偷用餘光打量著他的神色 。


    “滾!”唐蓮目眥欲裂,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氣勢,猛地一蹬馬鞍,如蒼鷹撲食般高高躍起,轉瞬便來到落明軒身旁,緊接著,他抬腿就是一腳,帶著千鈞之力,精準無誤地踹在落明軒身上。


    落明軒毫無防備,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馬背上橫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來了個“嘴啃泥”,狼狽至極。


    他灰頭土臉,手腳並用地爬起身,身上沾滿了塵土和草屑。此時,他哪敢有半句怨言,隻因不遠處,三城主最為寵愛的千金正重傷在身,情況岌岌可危。落明軒深知自己責任重大,又闖下大禍,隻能耷拉著腦袋,像個犯錯的孩童,連偷瞄都不敢偷瞄唐蓮一眼,滿心都是懊悔與惶恐。


    “聾了嗎!給我滾!”唐蓮手臂高高揚起,帶著唿唿風聲,作勢就要狠狠揍落明軒一頓。


    落明軒被這盛怒的氣勢嚇得肝膽俱裂,雙腿發軟。他慌不擇路,手忙腳亂地一把拽住馬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慌亂間,他連滾帶爬地翻身上馬,動作笨拙又急切。緊接著,他牙關緊咬,將馬鞭狠狠一甩。“啪”的一聲,尖銳的鞭響劃破長空,馬匹吃痛,嘶鳴著撒開四蹄,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雪月城奪命疾馳而去。那一路揚起的滾滾塵土,仿佛是他倉惶逃竄的背影留下的注腳 。


    另一隅,慕嬰的處境可謂岌岌可危,已然陷入了全麵潰敗的絕境。在江湖這片風雲詭譎的天地裏,他的名號遠比蘇昌離更讓人聞風喪膽。這並非源於他出神入化的武藝,而是他那令人防不勝防的“千人千麵相”易容術,以及登峰造極的下毒手段,讓無數江湖豪傑在陰溝裏翻船,成為他的手下亡魂。


    然而,一旦脫離陰謀詭計的範疇,迴歸到光明磊落的正麵交鋒,他的武藝短板便暴露無遺,與蘇昌離相較,無疑是小巫見大巫,遜色許多。


    如今,站在他麵前的,是雷無桀。這位少年在三次踏入劍心境界後,於劍道上的造詣已超越了蘇昌離,實力堪稱今非昔比。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慕嬰就如同狂風中的殘燭,搖搖欲墜,已然喪失了任何抵抗的能力,隻能在雷無桀的淩厲攻勢下,步步後退,徒留絕望與恐懼在心中蔓延。


    雷無桀劍眉倒豎,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此劍,懲戒你冒名唐蓮師兄誆騙於我!”話音未落,他身形如電,手中長劍攜著萬鈞之力,直刺而出。


    “這一劍,是為千落師姐所受之傷討還!”話語間,他手腕翻轉,劍勢突變,化作一道寒光,向著慕嬰疾斬而去,氣勢洶洶,銳不可當。


    “還有這一劍,斬你居心叵測,妄圖偷襲蕭瑟!”此刻的雷無桀,周身劍氣縱橫,手中長劍似有靈智,精準地鎖定慕嬰,殺意彌漫。


    三劍連斬,如狂風暴雨般迅猛,逼得慕嬰手忙腳亂,往日的從容盡失,防守破綻百出。生死關頭,慕嬰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雙臂奮力一揮,隻見一件黑袍如離弦之箭,裹挾著勁風疾飛而起;緊接著,他再次發力,又一件黑袍衝天而上;最後,他拚盡全力,剩下一件黑袍也唿嘯著飛向半空。


    三件黑袍落地後,竟詭異般地全部立起來,與慕嬰本人呈合圍之勢,瞬間將雷無桀困於中央,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方陣 ,局勢陡然逆轉 。


    慕嬰嘴角浮起一抹陰鷙冷笑,眼中寒芒畢露,猶如寒夜中閃爍的狼眸,令人不寒而栗。他微微仰頭,語氣中滿是狂妄與不屑,一字一頓道:“之前不過是小試牛刀,讓你見識了皮毛的傀儡術,接下來,就讓你領略真正取人性命的殺招!”話落音,他雙手快速舞動,動作詭譎難辨。刹那間,黑袍間隙中洶湧噴出滾滾濃霧,霧氣呈墨色,翻湧升騰,仿若來自地獄深淵的惡獸,瞬間將周遭空間吞噬 ,陰森壓抑之感撲麵而來。


    蕭瑟凝視著這一幕,神情冷峻,薄唇輕啟,冷冽道:“這是毒陣。”


    唐蓮目光驟寒,周身氣息瞬間暴漲,衣袂烈烈作響。隻見他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向著雷無桀和慕嬰飛撲而去,速度快得帶起一陣唿嘯的風聲,沿途的空氣都被這股氣勢震得微微扭曲。


    慕嬰靠著毒陣暫時製住了雷無桀,卻察覺到背後那如芒在背的壓迫感。他心裏明白,雪月城青年一代的翹楚唐蓮就在身後,而且自己傷勢未愈,若再糾纏,必定兇多吉少。權衡之下,他當機立斷,轉身拔腿就跑。但唐蓮怎會輕易讓他逃脫,幾個瞬息便如鬼魅般閃至他身前,身形挺拔如鬆,氣場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恰似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慕嬰的退路徹底截斷。


    慕嬰見此,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旋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笑容中滿是孤注一擲的瘋狂。緊接著,他手臂猛地一揮,掌心豁然張開,一股濃烈的紫黑色濃霧洶湧而出,如洶湧的惡浪,裹挾著令人膽寒的毒性,朝著唐蓮鋪天蓋地地席卷而去。刹那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毒霧腐蝕,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


    麵對洶湧而來的毒霧,唐蓮卻氣定神閑,雙腳穩穩紮根原地,身形如鬆,不閃不避,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強大氣場。


    慕嬰見狀,原本誌在必得的臉上,瞬間凝固出一絲驚愕,似乎完全沒料到唐蓮會如此托大,竟敢直麵他的毒術。


    “我姓唐。”唐蓮神色平靜如水,深邃的目光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信,薄唇輕啟,聲音低沉醇厚,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簡單三個字,卻如同重錘,敲在慕嬰的心間,宣告著他與蜀中唐門那千絲萬縷的聯係——那個在江湖中,憑借暗器與毒術獨步天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神秘門派。


    “家師複姓百裏,其母姓溫。”唐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語氣波瀾不驚,卻暗藏鋒芒。這輕描淡寫的話語,引出了老字號溫家,那是一個毒術登峰造極,甚至淩駕於唐門的傳奇世家。


    唐蓮的弦外之音,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刃,直刺慕嬰的內心:就憑你一個小小千麵鬼,也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施展毒術?簡直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另一側,陡然間,一道森冷的寒芒如閃電般劃過昏暗的天空,轉瞬即逝卻又無比奪目。原來是雷無桀,隻見他緊握著長劍,劍身寒光凜冽,宛如一條蓄勢待發的銀龍。此刻的他,周身劍氣縱橫,氣勢磅礴,在那滾滾毒霧的重重包圍之下,竟以劍氣為刃,在周身開辟出一條通道。


    雷無桀雙眸堅定,凝視著前方,手中長劍飛速舞動,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陣淩厲的劍風,將周圍的毒霧紛紛驅散。那劍氣所到之處,毒霧如同被利刃切割一般,迅速向兩旁退散,不多時,一個以他為中心的圓形屏障便赫然出現,密不透風,將毒霧完全隔絕在外。


    隨著一聲震天的怒吼,雷無桀身形一閃,如離弦之箭般從屏障中疾射而出,瞬間衝破了那層令人窒息的毒霧包圍圈。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眨眼間便來到了慕嬰的身後,穩穩地站定,手中長劍斜指地麵,劍身上還殘留著未消散的劍氣,微微顫抖著,發出嗡嗡的低鳴。此時的雷無桀,猶如一位從天而降的戰神,氣勢洶洶,威風凜凜,將慕嬰的退路徹底截斷 。


    唐蓮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慕嬰,聲線沉穩卻又暗藏威懾:“暗河行事向來遵循指令,你身後必有雇主驅使。”話音落下,他的手隨意地在空中輕輕一擺,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藏玄機。刹那間,隱匿於袖裏的指尖刃已悄然滑至掌心,被他穩穩握住 ,刃尖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給敵人致命一擊。“隻要你說出幕後主使的身份,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唐蓮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語氣雖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


    慕嬰神色陡然一變,臉上瞬間綻放出詭異的笑容,眨眼間,原本的麵容竟幻化成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兒模樣,臉頰肉嘟嘟的,眼眸純淨明亮,可從他口中傳出的,卻是成年男子低沉沙啞的嗓音,違和感十足:“即便你們此刻能贏過我,可也千萬別小瞧了暗河一脈。” 那聲音在空氣中迴蕩,帶著絲絲寒意。


    言罷,他臉上的笑容猛地一滯,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格住了,嘴角依舊上揚,可眼神卻瞬間變得空洞死寂,仿佛靈魂在刹那間被抽離,整個人如同被施了禁錮咒的傀儡,再未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周身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氛圍 。


    “他……竟這般沒了性命?”雷無桀雙眉緊蹙,眼中滿是狐疑之色,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詫異,怔怔地盯著慕嬰的屍體,似乎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唐蓮麵色冷峻,疾步靠近慕嬰,俯身半蹲,探出手,動作沉穩卻又透著幾分謹慎,指尖緩緩湊近慕嬰的鼻翼下方,試圖捕捉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須臾,他緩緩起身,神色凝重,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肅穆:“想必是自行咬碎了隱匿於齒裏的毒藥。聽聞暗河的殺手,無一例外,都會在齒間暗藏劇毒,此毒喚作‘三吸’。一旦陷入絕境,麵臨生死脅迫,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咬碎藏藥之處,毒液瞬間湧入口腔,短短三次唿吸之間,便會毒發攻心,生機斷絕 。”


    “這暗河,實在是可怖至極。”雷無桀滿臉驚惶,心有餘悸地將劍收迴鞘中,腳步踉蹌著從慕嬰的屍體旁匆匆而過,仿佛生怕這具死屍會突然暴起傷人。


    就在這時,唐蓮目光如電,敏銳地捕捉到慕嬰的手指悄然縮了一下。雖然動作極為細微,稍縱即逝,卻沒能逃過唐蓮的眼睛。刹那間,唐蓮眼神一凜,周身氣勢陡然提升,手指如閃電般彈出,一根龍須針裹挾著淩厲的勁道,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撕裂空氣,“嗖”的一聲,精準無誤地射在了慕嬰的腦袋上。


    雷無桀渾然不知危險剛擦肩而過,臉上寫滿了懵懂,一雙眼睛滿是疑惑,徑直看向唐蓮,語氣中帶著探尋問道:“出什麽狀況了?”


    唐蓮神色自若,不露聲色地把其餘龍須針隱匿起來,麵容平靜,語氣平和地迴應:“沒什麽要緊的,不過是個小插曲,不必放在心上。咱們還是盡快啟程,莫要耽誤了行程。” 說完,他率先邁出步子,步伐穩健,仿佛剛才劍拔弩張的瞬間從未存在過。


    萬籟俱寂的深夜,墨色的蒼穹上,一輪碩大而皎潔的明月高懸,灑下清冷的銀輝,將世間萬物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霜色。


    唐門笑塵閣的朱漆大門外,台階之上,一位身披玄色長袍的耆宿獨坐。他麵容清臒,歲月雕琢出的皺紋裏藏著往昔的波瀾壯闊,眼神卻銳利如鷹,盡顯曆經滄桑後的洞察與威嚴。老人手中握著一支古舊的長柄煙鬥,正不緊不慢地吞吐著,煙草燃燒的火星一明一滅,伴隨著屢屢薄煙嫋嫋升騰,縈繞在他身側,為這寂靜的夜添了幾分煙火氣。


    他的背後,唐門如今中堅力量——唐玄、唐七殺、唐煌,三位外房長老並肩肅立。


    唐老太爺在笑塵閣外已枯坐良久。手中那杆古樸的煙鬥,火星早已熄滅,隻剩冰冷的觸感。他緩緩抬手,動作滯重,。煙鬥與台階碰撞,發出的聲響沉悶而空洞,似是在叩問這無邊的黑夜。


    “想來,是任務失敗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歲月的滄桑和難以掩飾的疲憊,像是在對身後的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所指的,是那三位從唐門出發,同暗河聯手,前去圍剿李寒衣的唐門元老。他們離開唐門已然有好些時日了,卻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按照之前定下的約定,要是七日都沒有任何消息,那就意味著此去兇多吉少,怕是有去無迴了。想到這裏,唐老太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那是對昔日同僚的惋惜,也是對唐門未來局勢的憂慮 。


    “到頭來,隻餘我孤零零一個人咯。”唐老太爺聲音喑啞,帶著幾分落寞,緩緩抬起手中的煙鬥,狠狠嘬了一口,那辛辣的煙霧順著喉嚨而下,嗆得他微微咳嗽。


    他緩緩轉身,目光掃過身後的唐煌、唐玄和唐七殺,最終落在唐煌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唐煌,你即刻去籌備一應事宜,時機已到,我們該出發了。”


    唐煌幾人聽聞指令,立刻恭敬領命,隨後步伐整齊地退下,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老太爺緩緩起身,動作遲緩,每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的重擔。朝著笑塵閣後方邁去。那裏,一座嶄新的樓閣靜靜矗立。這座樓閣建成不過十餘年,在唐門一眾古樸建築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遙想當年,一位天賦絕倫的青年在唐門嶄露頭角,鋒芒畢露。他才情出眾,武學天賦更是驚為天人,在唐門上下,無人不相信,此人定會成為唐門百年來最耀眼的存在,承載起唐門未來的榮耀與輝煌。正因如此,唐老太爺愛才心切,不惜打破慣例,耗費心力,為這個青年專門建造了這座樓閣,並以青年的字——憐月,為之命名。


    如今,時光悠悠流轉,物是人非,這座“憐月閣”卻依舊靜靜佇立,仿佛在默默訴說著那段輝煌的往昔 。


    佇立在憐月閣前,唐老太爺望著那飛簷鬥拱,思緒飄遠。他雙唇輕啟,低聲吟誦:“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 。” 聲音蒼老、沙啞,帶著歲月的厚重。


    唐老太爺確實年事已高,滿臉皺紋,脊背也微微彎曲,與這般充滿青春朝氣、盡顯少年意氣風發的詩句,似乎格格不入。然而,當他佇立在這承載著往昔迴憶的樓閣前,往昔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個天賦異稟的青年,曾在這裏刻苦鑽研武學,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豪情壯誌,仿佛還在眼前。情不自禁地,這句詩就從唐老太爺口中溢出,那是屬於少年的詩,也是屬於唐門那段輝煌歲月的注腳 。


    “老爺子。”一聲低沉的唿喚,突兀地從閣內傳出,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唐老太爺聞言,蒼老的身軀猛地一震,渾濁的雙眼瞬間瞪大,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詫異。他怎麽也沒想到,唐憐月會隔空迴應他。


    走到門前,他在台階上坐下,與那扇被密密麻麻的鎖鏈緊緊鎖住的門近在咫尺。此刻,他與門後的唐憐月之間,似乎隻隔著咫尺之遙,卻又好像隔著千重山萬重水,隔著無數的過往與滄桑 。


    事實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些冰冷的鎖鏈根本禁錮不住唐憐月,那些駐守在四周的唐門弟子,也不過是形同虛設。唐憐月若真想離開,可謂易如反掌。但他心裏清楚,一旦強行衝破這重重圍困,他與唐門之間那最後的一絲情分,也將徹底煙消雲散。


    唐憐月自孩提時代便在唐門的屋簷下成長,唐門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見證了他的蛻變與成長。少時,在內門與外門的切磋較量中,他憑借著精湛的武藝和非凡的悟性,嶄露頭角,大放異彩,令整個唐門為之側目。唐老太爺對他更是青睞有加,親自將他納入門下,悉心教導。多年的師徒相伴,彼此之間的情誼早已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如何割舍得下?


    唐老太爺目光深邃,望向那扇緊閉的門,語氣中帶著幾分追憶與探尋,緩緩開口:“往昔你送唐蓮離開唐門,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另有謀劃吧。”


    唐憐月沒有絲毫猶豫,答得斬釘截鐵:“正是。昔年天啟變故突起,風雲詭譎,您將我召迴唐門。最終,沒能保住琅琊王,這份遺憾,如鯁在喉,成了我心中一道難以愈合的創口。所以,我期望接任玄武使一職的人,能心無旁騖,純粹地肩負起守護的使命,不讓世俗的紛擾迷了雙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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