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沉重。


    眾人安葬了拉文,一塊小小的石碑立在“林綠之墓”的旁邊,上麵寫著“拉文·斯潘納之墓”。


    或許拉文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史蒂夫·朗的手裏吧。


    那樣受人尊敬的一個人,那樣堅毅的一個人。


    迴去的路上,林綠的仔仔棒換成了煙。


    阿布多·福爾德找到跟隨史蒂夫·朗的那群魔法師,對著他們鞠躬道歉。


    “我真的沒想到,”白語溪靠在林綠身旁,“事情能變成這樣。”


    “偽林綠在臨死前告訴我說史蒂夫有問題,但當時人多眼雜,我沒有機會告訴你們,後來史蒂夫一直跟著我,我就隻來得及告訴你一個人,隻是沒想到……”


    林綠歎了口氣,將抽了一半的香煙熄滅丟在一旁。


    “你覺得史蒂夫是偽裝的嗎?”


    “什麽意思?”林綠看向白語溪。


    “你覺得跟我們生活了這麽久的史蒂夫·朗是萬形族之王偽裝的,還是他本人。”


    “不重要了,不管怎麽說,史蒂夫·朗從現在開始是我們的敵人。”


    “如果路哥和舅舅在這裏的話就好了,這樣他們起碼能夠阻止這件事,拉文說不定也就不會死。”白語溪想起那個俏生生的金發小姑娘,不由得一陣惋惜。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殺掉,對於心裏一定也很痛吧。


    “現在說什麽已經晚了,我覺得史蒂夫不會去魔法密界,他的行動不會比我們快多少,憑他現在的本事沒有多少概率從一群老牌魔法師手中活下來。”


    “你的意思是,他會去找撒旦?”


    “或許吧,”林綠用手捂著臉,微微透開一條縫讓陽光透過縫隙,照在那隻藍色的眼睛上,“這樣說來,我算是明白了。”


    “撒旦不是偽人,是萬形族對嗎?”白語溪看著林綠。


    “我也這麽覺得,偽人無法模擬魔法師,他們不過是一群擁有些許神明血脈的家夥,那麽已經消亡於曆史中的撒旦呢?我不覺得他會複活,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是萬形族模擬而成……”


    “那也有地方說不通,這是建立在撒旦無法複活的基礎上,那如果撒旦真的複活了呢?”


    “絕無可能。”


    “為什麽。”


    “是那個我告訴我的,在你的上一世幹爺爺給他提到過這件事情,神話的根基已經被幹爺爺徹底斬碎,神話體係也注定消散在曆史中,絕對沒有複蘇的可能。”


    “那今天晚上的行動怎麽辦?”


    林綠站正身體:“當然繼續。”


    “你難道不怕史蒂夫與撒旦通氣嗎?”


    “我相信史蒂夫·朗,現在想來他好像也給我們提示了。”


    林綠看向白語溪,重新戴上那副小圓墨鏡:“他的代號是什麽?”


    “萬……”


    小圓墨鏡下的眼睛閃爍著天空的顏色,一如天空般包容萬物。


    “他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向我們說明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無法明說,但史蒂夫的行動說明了一切,如果苗頭不對我就換大號帶你們逃跑。”


    “林綠。”


    阿布多的聲音在側麵響起,林綠和白語溪歪頭看去,阿布多站在太陽底下,整個人將烈陽的光芒遮蓋。


    “我會贖罪的。”


    ……


    “王。”


    路西法喉口滾動,看著史蒂夫的身影,眼中喜憂參半。


    “什麽王,既然選擇模擬了他人,那我們就已經不是從前了。”


    史蒂夫走到路西法身旁,低頭俯瞰下方咆哮著的萬千惡魔。


    “你,是地獄之主,我,是這一任至尊大魔法師的兒子。”


    “現在,我要和你合作了。”


    “明白嗎?”


    路西法忽的笑了一下,他拍拍史蒂夫的肩膀,眼中帶著些許嘲弄的意味。


    “不愧是一族之王,果然是有魄力,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路西法的氣息沸騰起來,道帝一階的修為氣息輻射整座地獄,腳下的惡魔沸騰起來,一抹白色於群魔間隨惡魔共舞。


    史蒂夫麵無表情地望向下方,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愧疚與掙紮,那抹異樣在下一刻消散成一道哀歎,他帶著興奮咧開嘴巴。


    “好啊,那我們拭目以待。”


    入夜,皓月高懸。


    林綠站在教堂的十字架上,獵獵狂風拽動衣擺,黑色的風衣下是一身體麵的黑色禮服,領帶被整理得一絲不苟,嚴絲合縫地貼在胸前。


    一朵純白的玫瑰插在西裝胸口的外側口袋,西褲筆直。


    “穿得那麽體麵,在等誰啊?”


    黑色禮帽寂靜無聲地出現在黑夜中。


    教堂在上次的戰鬥中坍塌,象征著聖潔與希望的十字架插在大地上,掩蓋住飄揚的塵土。


    十字架比地麵高不了多少,兩道黑色禮服一高一低站在一條線上。


    白色頭發飄揚在風中,林綠那雙湛藍的眼瞳不曾移動目光,隻是安靜地看向前方。


    “畢竟是參加葬禮嘛,送人走的事兒,不能含糊。”


    “無所謂,參加自己的葬禮用不著這麽體麵,我記得沒錯的話,在你們華夏,死人是要穿壽衣,對吧? ”


    路西法轉頭看向林綠,少年也轉頭看向他。


    二人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彎腰捧著肚子,一個後仰遮著額頭,仿佛路西法講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


    “你這人真有意思。”林綠指著路西法,嘖嘖地搖頭。


    “你也很有意思,明明小小年紀,說話卻偏偏老成,修為不上不下,卻敢和強於自己很多的人叫板。”


    “你不怕死嗎?”


    “說句實話,”林綠一隻手揉揉後頸,“你還真殺不了我,也就吹吹牛逼吧。”


    路西法笑笑,身影化作粒子隨風飄散。


    與此同時,一道奇異的波動從遠方襲來,輕輕掠過林綠,向著後方激蕩。


    道道嘶吼聲循著圓月向上,朦朧的黃色霧氣隨著那波動氤氳。


    皓月之下,盡是地獄。


    “wele to my world!”


    路西法站在皓月的下方,黑色禮服被月光鍍上一層朦朧的金,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整個世界。


    惡魔嘶吼,迎接帝王。


    霧氣朦朧,暗藏殺機。


    月光揮灑,萬獸齊鳴。


    地獄之主眼神玩味,對著下方的少年歪歪腦袋。


    “get out of my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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