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理看到小瀾星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往上翹了翹,又想到自己身為師長應有的威嚴,壓了下去。


    但他開口時語氣卻很是溫和:“怎麽這時候才來?今日在府外玩的可還高興?”


    小瀾星蹦蹦跳跳,小跑到了楊理身邊,先恭恭敬敬給楊理行了禮,然後才笑嘻嘻湊上前,從兜兜裏摸出一個祥雲木簪塞給他:“老師,看,我給你買的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歡?”


    簪子的主要功能是固定發髻,這可不是什麽女子專用,男子也是用的。


    小姑娘今天出門一趟,雖然在窯坊裏呆了許久,可那燒瓷也要幾日時間呢,成品一天是帶不出來的,總不能從人家窯坊裏薅點泥巴迴來送人。


    所以小姑娘在迴來路上,本打算去自家爹爹給她開的點心鋪買幾串糖葫蘆——是的,之前她給出主意做水果葫蘆的小哥被收編了,陳立把小姑娘這段時間在府裏折騰出的各種糕點整合整合,安排在一塊兒去開點心鋪子了。


    而且這次不是給小姑娘分成了,鋪子直接就在小姑娘名下,是她的私產。


    但在半道兒上,小瀾星看到了一個不知道被誰撞倒的小攤和哭喪著臉的小攤販,好奇上前看了看,發現這攤販買的就是些木簪、木梳,以及一些木質的小玩意,比如小錘子之類的。


    攤子已經被撞散了,東西散了一地,沾了不少灰塵,雖說清洗一番也無礙,但今日明顯是做不成生意了。


    便是有一些沒弄髒的,瞧攤位這樣,路過的客人也不願意買呀。


    於是小瀾星看了看,覺得人家的東西雖然簡單,但打磨光滑,也不貴,就把幹淨的那些打包帶迴家,當今日的小禮物了。


    不過今天小姑娘就沒大方散心送方子了,原因也很簡單——家裏養了好多做木工的人呐,她得先顧著自己人哇!


    小瀾星把這簪子的來曆跟楊理說清楚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我不用心呀?”


    楊理在小姑娘說的時候,一直在摩挲這看起來就不貴重的木簪,聽到這話,沒有開口。


    他隻是拍拍小瀾星的肩,“你在這裏且坐會兒,為師去去就來。”


    而後起身離開。


    小瀾星歪頭,不明白老師要去做什麽,但她能感覺到楊理並沒有不高興,於是便也什麽也不問,乖巧尋了一處位置坐下。


    在楊理不在的期間,她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咦,我師兄呢?”


    她問的是之前一直跟在楊理身側的那個中年人。


    這事暖冬恰好知道一點消息,彎腰湊到小姑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聽完,小瀾星恍然點頭:“哦,給爹爹做事去了。”


    暖冬眼裏浮現笑意,“小主子這麽說也沒錯。”


    本質上就是投到靖王名下去了。


    小瀾星又問:“那老師知道嗎?”


    暖冬:“府裏的事並未刻意隱瞞老先生。”


    楊理若是想知道,自然會知道。


    他若是不想知道……老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哪裏會不知道呢?


    小瀾星點點小腦袋:“我明白啦。”


    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的係統:……


    你明白個鬼,你就是覺得軒轅靖哪哪都好,所以大家去幫他是理所當然的。


    之前小瀾星給軒轅靖出主意的時候,係統都驚了——不是,宿主你到底是失憶了還是在假裝失憶忽悠係統呢?


    然後聽完小姑娘說的幾個事例後。


    係統:哦,原來不是想起曾經幹的事了,是自己又觀察出來的。


    那沒事了。


    係統看著說完主意,就無憂無慮來找老師玩的小瀾星,覺得自己要是有心髒,也要心梗了。


    該怎麽說呢。


    會搞事的人,就算沒了記憶,好像……也改變不了本質。


    係統:我的宿主都成小娃娃了,既然還能攪風攪雨!


    小瀾星的操作,真的讓係統時不時就要懷疑一下,自己的後台數據是不是出問題了,宿主是不是背著自己偷偷恢複記憶了!


    但別說,小姑娘嘴是真甜,軒轅靖聽到了姚虎的事,黑化值都沒怎麽波動了!


    隻要之後那些節點都能順利度過,軒轅靖黑化值不超過危險值,這任務也可以說是完美收工了!


    不一會兒,楊理就迴來了,什麽也沒說,隻是在椅子上落座後,任由著小瀾星好奇地往他頭上看。


    片刻後,小瀾星眼睛一下亮起來:“哇,老師你換上啦!”


    這下,原本看似麵無表情的楊理,眼神裏也浮現了星星點點的笑意,有些矜持地點點頭:“還不錯,正合適。”


    小瀾星歡喜:“好看!”


    其實那木簪哪裏比得上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呢?做工、材質都平平,但在小瀾星眼裏,就是覺得在楊理頭上的簪子特別好看。


    楊理大抵也是這麽覺得的,清了清嗓子後,問:“今日不是還去了窯坊?跟為師說說你在窯坊裏可有什麽見聞。”


    小瀾星:“好哦!”


    一些小事她已經與爹爹說過了,但小姑娘是從來不覺得跟人再說一遍有什麽不耐煩的,又高高興興說了一遍。


    楊理看著小姑娘興高采烈的,即便是一些常人看著不起眼的小事,在小姑娘嘴裏似乎也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眼裏的慈愛止也止不住。


    所見即所得,小姑娘眼裏有什麽,心裏便有什麽。


    她心善,所以總能看到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她心細,所以總能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小事。


    她心寬,所以一些不那麽完美的事也能找到優點。


    雖相處時間不長,但從細枝末節裏,楊理就能找到小姑娘許許多多的優點,而缺點……嗯,小姑娘的超絕自信在時下普世觀念裏就是缺點,但如果這份自信源自於自身的聰慧與能力,又好像不算什麽了。


    楊理:人無完人,但我的小弟子好像就是個完人耶?


    哎呀,哎呀。


    楊理每天都在壓抑自己寫信去跟老友們炫耀、或去信罵那幾個總是讓他操心的弟子的衝動。


    送走小瀾星之後,楊理坐在燈下,摸著胡子長籲短歎:“可惜可惜,怎麽不是老夫的孫女呢?”


    不過這般厲害的娃娃,是靖王之女,才是幸事。


    ————————————————————


    小瀾星長大後。


    楊理:(憂心忡忡)瀾星又上哪搞事了?


    一眾弟子們:……小師妹,收了神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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