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之越想越對,臉色也越來越沉。


    是她!肯定是她!


    這幾天他隻顧著找許柳兒,一時間把這個忘了。


    許柳兒在京城根本沒什麽朋友,除了秦九微,還有誰會費這麽大勁把她帶走!


    謝硯禮跟他作對,現在就連他妻子,都要把他夫人拐走!


    實在是欺人太甚!


    謝重之氣血上湧,當即便準備去找秦九微問個明白。


    他撐著身子坐起,然而腳剛放到地上,膝蓋卻猛地一軟,整個人險些撲倒在床前的矮幾上。


    “二少爺!”侍女驚唿一聲。


    “別管我!”謝重之眼底猩紅一片,整個人都處在暴怒的邊緣。


    他咬著牙,從地上起來,徑直朝院外走去。


    清瀾院。


    “少夫人,二少爺來了。”


    侍女的稟報聲還沒落下,謝重之就闖了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進門便瞪向秦九微,目光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怒意。


    “秦九微,你到底把許柳兒藏哪了?”他聲音冷厲。


    以往他還願意裝一裝,給她一些臉麵。


    但現在秦九微都把他的妻子拐走了!還給她留什麽麵子!


    不過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有什麽說不得罵不得的!


    要是秦九微不把他的柳兒還迴來,他饒不了她!


    謝重之的眼中布滿血絲,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戾氣。


    秦九微聞言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眼看向麵前的謝重之。


    四目相對,謝重之眼神冰冷,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侍女們更是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秦九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


    “二少爺把自己夫人弄丟了,找我做什麽?”


    謝重之再次怒意上頭,“你還有臉問,為什麽弄丟你自己不知道嗎?”


    “是嗎?證據呢?”秦九微抬眼,眼神沉穩而冰冷。


    這一句,直接把謝重之問住了,怒色僵在臉上。


    他好像……真的沒有證據。


    無論是放火,還是黑衣人,秦九微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唯一出現過的青嬤嬤,還是老夫人的人。


    他僵立在原地,盯著秦九微淡然的神色,喉嚨動了動,最終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見狀,秦九微頓時冷笑一聲,“沒有證據,你憑什麽來質問我?”


    “我是你長嫂,二弟剛才那般跟我說話,把侯府的規矩放到哪裏了?當真是一點人倫綱常都不顧了嗎?”


    謝重之緊抿著唇,臉色難看。


    秦九微卻不會因此就放過他,“二弟若是再敢如今天這般,無故闖到清瀾院,我定要告到侯爺那裏,告到老夫人那裏!好好問個明白!”


    “看看他們會不會也容許你這般目無尊長,肆意妄為!”


    謝重之神情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秦九微就是拿準了他拿不出證據。


    她做事情,從來不會給別人留下把柄。


    小荷此時才後知後覺,為什麽當時小姐沒有讓她去致遠院叫護院。


    若去的人是她,這便是留下了痕跡,現在肯定會牽連到小姐。


    可她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她這腦子,還是要多跟著小姐學學才是。


    謝重之雙拳緊握,手背青筋綻出。


    卻始終沒有找到反駁的理由。


    最終他猛地轉身,氣得咬牙切齒,卻隻能無奈離去。


    秦九微真以為她不說,他找不到許柳兒了嗎?


    那就試試看!


    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許柳兒給找到!


    秦九微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譏誚的冷意。


    她把許柳兒藏的地方,謝重之這輩子都找不到。


    ——


    此時,許柳兒緩緩醒來,隻覺得腦袋頭痛欲裂。


    自從那日從侯府逃出來,她就生病了。


    昏昏沉沉地到了這個地方,身邊還出現很多侍女,在照顧她。


    但是她不知道這是哪……


    許柳兒睜開眼,入目是一頂雕刻繁複的梨花木床幔,四周輕紗低垂。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觸手溫熱,顯然體溫已恢複正常。


    許柳兒支撐著坐起身,目光掃向四周。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清這個房間。


    屋內陳設奢華至極,鑲嵌翡翠的紫檀雕花屏風,赤金包邊的古董衣櫃,案幾上的汝窯茶盞泛著天青色澤……每一件都價值連城,貴氣逼人。


    她原以為侯府已經足夠豪奢了。


    但這裏的奢華是她想都想象不到的,她不會還在做夢吧!


    緊接著,房門輕輕一響,


    許柳兒抬頭看去,隻見一名身姿窈窕、衣飾華貴的女子款款而入。


    眉如遠黛,微微上揚的眼角透著靈動,更襯得她嬌俏動人,明豔不可方物。


    而她的小腹隆起,一看就知是有孕在身,而且起碼已經有五個月了。


    她的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年輕女子,梳著婦人的發髻。


    穿著桃花粉的羅裙,眉眼如畫,杏眼明眸,唇邊一對小梨渦,笑起來甜美柔和。


    正是高雲枝和江韻竹。


    許柳兒此時也認出兩人,之前在謝老夫人壽宴時,她曾見過她們。


    是長公主和大嫂的表妹,如今的沈夫人。


    “你醒啦!”高雲枝笑著朝她走近,“你在這裏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你的。”


    江韻竹也在一旁點頭,接過侍女遞來的熱茶,遞到許柳兒手中。


    “你前幾日感染風寒了,一直在發燒,不過今天早上府醫已經看過了,你已經沒事了。”


    “謝謝。”她聲音略顯沙啞,帶著些許顫音。


    沒想到大嫂對她照顧這般周到,竟然把她送到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和沈夫人對她也好好……


    “你不用這般多禮,你是九微的朋友,也就是我們的朋友。”高雲枝朝她笑了笑。


    許柳兒的事情她們都是知道的。


    謝思源殘殺兔子的時候,她們都在場。


    也是個可憐人。


    她們自然是能幫則幫。


    江韻竹輕輕扶起她一點:“許姐姐,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不用拘束。”


    許柳兒的目光一一掠過兩人,心頭湧上一陣感激,點了點頭:“多謝了。”


    清瀾院。


    “柳兒那邊怎麽樣了?”秦九微出聲問道。


    “一切都好。”小荷笑著說,“二少夫人……”


    話還沒說完,小荷就頓了下,改口道:“許姑娘在長公主府休養得很好。”


    聞言,秦九微眉頭動了下,唇角輕彎。


    這個稱唿,聽起來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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