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遊木一隻手握住聞而春為了遮蓋住咳嗽而擋在嘴前的手,另一隻手放到了他的麵前。


    “不著急,你慢慢寫。”


    短短一句話,卻讓聞而春莫名的從之前奇怪發悶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他又咳了幾聲直至平息喉嚨裏的躁動,才伸出沒有捂過嘴的手,在黎遊木的手上緩緩寫下字句。


    “廚房……”黎遊木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眾人耳朵裏。


    待聞而春簡單的把自己遇上的事寫了一遍後,瑞林忽然開口問道:“你和之前的長袍男人認識?”


    聞而春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叫他‘彭叔’啊?”段平不解發問。


    聞而春麵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在黎遊木的手上寫到自己來馬場之前的大體經曆。


    或許是通過寫字和眾人交流會遺漏很多細節和信息,又或者是聞而春的經曆他們並沒有過,其餘人來到規則怪談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了馬場裏,和聞而春親自踏入馬場不一樣。


    人哪怕接受度再高,也會對自己沒有經曆過的事有割裂。


    所以麵對聞而春的說辭,眾人先是疑惑下意識不相信,但轉念一想這規則怪談什麽搞不出來。


    “若照你這麽說……”黎遊木思索了下,“那豈不是上次突然出現的身份證,也是因為會發生這種情況所以為了你準備的?”


    聞而春心裏也這麽覺得。


    當時他當著高層和其他幾人麵拿出那張身份證的時候,還奇怪那東西有什麽用。


    是自己出入規則怪談的必要物品?


    還是單純是那些生物為了逗他、嚇唬他所以搞出來的……


    直至看到房間裏的合照和身份證照片對得上,聞而春便又有了個新想法:自己有可能被他們認錯,而他也隻能被迫頂替了原來‘聞而春’。


    可這件事乍一看很合理,但細細想來又疑點重重。


    比如為什麽那‘聞而春’和聞而春長得如此相似,甚至於名字都一樣?


    雖然聞而春沒有聽那婦女和彭叔叫自己全名,但二人親昵的稱唿自己‘小聞’。並且身份證上的真名都印證了這一點。


    巧合?


    還是有意為之?


    如果是巧合,那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和之前聞而春後背發涼是同一個原因。


    那就代表這詭異的另一個世界剛巧有一個和他長相極為相似的人,甚至對方也叫聞而春。


    而如果不是巧合。


    ‘聞而春’和聞而春的相似是因果,是必然,是有意為之,那可能性就大了去了。


    比如……


    聞而春想到的第一個可能性,是當時圖書館時管理員對他說的話。


    他說‘我曾經也是人過’。


    這句話幾乎是釘在了聞而春的腦海裏,幾乎後麵每次他遇見規則怪談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冒出這句話。


    那怕這些人表現的再像人,再充滿‘生氣’,聞而春也會暗戳戳的想對方是不是死人,為什麽死。


    如果規則怪談的所有人都是死後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那……


    聞而春視線瞄向一旁被壓著的小洛。


    死人還會怕死嗎?


    不對……


    更嚴重的問題是……


    聞而春的腦海裏閃過那身份證上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對方似乎活了過來,又在衝著自己淺淺微笑。


    那股後背發麻的涼意襲來,聞而春有種不好的猜測。


    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都死掉了,那照片裏的‘聞而春’究竟是一個長相極其和聞而春相似的人死掉後的規則怪談‘靈魂’,還是……


    聞而春本人。


    這個念頭一出,聞而春就立刻強迫自己扔出了這個想法。


    不,不對,這種想法太極端了。


    就因為一個和自己臉一樣的身份證和合照,就猜測會不會自己已經死了這種事太極端、也太負能量了。


    而且細細推斷來也不是特別合理,純粹就是自己嚇自己。


    聞而春強壓下鎮定,仔細將注意力放在之前的怪異經曆上,從中想要找到什麽有用線索來向同伴交流證明自己。


    在規則怪談裏隻有團結互助才能將眾人的力量集中到開辟通關路途這件事上,懷疑猜忌隻會讓他們分崩離析,自己確實應該解釋清楚。


    而且……


    之前那股情緒雖然在黎遊木幾人展露相信自己的目光後消散了,但當聞而春迴想起之前的處境時,還是心裏有些發酸。


    他不想被黎遊木他們懷疑……


    人會有習慣。


    從幾年前涉世未深的少年到又黑又糊的藝人,聞而春用了好久才適應這段經曆。


    而規則怪談出現不過短短幾個月,認識段平他們也不過幾個星期,聞而春卻早就適應了和這幾人的接觸。


    或許和人接觸的時候不用再擔心那些負麵評價突然出現,或許是為了規則怪談更容易通關,幾人早就嚴肅認真的交代了各自大部分真實信息,幾人的距離彼此拉進了不少。


    總而言之,聞而春很喜歡和幾人一起相處,這種氛圍讓他覺得很溫馨。


    所以拋開為了通關規則怪談的必要團結外,聞而春不想自己被‘家人’懷疑。


    這個念頭一出,聞而春驚奇的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盲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理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理清異樣情緒的來源。


    所以……


    聞而春又拉過黎遊木的手,在其手上快速寫下三個字。


    “不一樣?”


    幾人一頓,疑惑的望向聞而春。


    聞而春又解釋道。


    “和我……不一樣……”黎遊木默默的幫聞而春翻譯。


    這是聞而春目前唯一一個可以拉出來明說,並且一定不會出錯的疑點!


    這點或許並不能完全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這樣也是無可避免的。


    因為聞而春本來就沒有問題,他清楚自己就是自己,甚至他比其他人還不解自己的經曆。


    所以一個欲加之罪,卻要被冤枉的人自己找線索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也太無賴了。


    聞而春隻能經曆推斷分析,看能不能從其中再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給自己解釋清楚。


    再者……


    把自己的疑惑和其他人說一說,說不定別人會有更好的想法和思路。


    於是聞而春緩緩寫到一個字。


    “痣?”


    黎遊木疑惑出聲。


    聞而春點點頭。


    是的,目前來講最可疑,但也算能短暫證明聞而春清白的就是那‘聞而春’嘴角的痣!


    聞而春從兜裏掏出身份證,指了指上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黎遊木來迴看了看,最後接過身份證對比起來。


    “確實……”他緩緩念出聲,“如果不仔細看,還一下子看不出來,上麵的聞而春嘴角有痣,而你沒有。”


    聞而春連忙點頭。


    這隻能勉強證明自己和身份證上的聞而春是割裂開來的,但對於其他人信不信,那就隻能看他們自己心裏怎麽想的了。


    段平三人並沒有因為發現了身份證和聞而春的不同有什麽過大的反應,因為他們原本就沒有對聞而春有很大的敵意。


    之前氣氛僵住也隻是一瞬間的詫異和不解,所以哪怕聞而春不這樣急匆匆的解釋,他們也不會到逼迫對方給個說法的地步。


    倒是瑞林和威爾斯,相互對視一眼。


    瑞林默默靠近了威爾斯,用極其小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老大,上次咱們遇見的聞而春,嘴角有沒有痣?”


    她指的是上次公園規則怪談。


    自己的記憶力雖然不錯,但威爾斯明顯在觀察力這方麵是個變態,如果不是雇傭兵來錢比其他更快,威爾斯就算做其他工作過得一定也不會太差的那種。


    隻是很可惜,威爾斯沒有了可以迴頭洗白,金盆洗手的機會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威爾斯引以為傲的感知觀察力還沒怎麽用,就偏偏碰上了詭異之處此起彼伏,讓人分不清什麽是什麽的規則怪談!


    反正威爾斯本人對此挺受打擊的。


    所以在瑞林問自己時,威爾斯第一時間沒有自信開口,反而是斟酌了幾秒才說道:“嗯,他這張臉應該沒什麽問題。”


    一旁的小洛和段平因為離二人近,聽到了他們兩個在聊‘什麽什麽臉’的話題,便轉頭望向他們。


    不過因為二人說話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最後還是沒有聽清。


    瑞林得到了明確的答案,也同樣證實了自己沒看錯。


    所以……


    這個聞而春應該沒什麽問題。


    其他幾人是對這件事沒什麽疑問了,但把這件事和其他人交流分析的聞而春反而內心翻湧不定。


    這個另一個世界的‘聞而春’除了照片嘴角的痣,其餘和聞而春沒什麽區別。


    這點也正是聞而春對這件事的第二個疑點。


    雖然哪怕是聞而春本人,第一眼瞧見那身份證和合照時也會被其帶偏,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懷疑那是不是就是自己。


    可真要說,但凡眼睛不瞎,視力正常的人隻要好好觀察二者的區別,也是能很快,就像黎遊木那樣明顯的發現‘聞而春’和聞而春的不同的。


    而這還是和聞而春隻有過幾個星期接觸的黎遊木他們。


    所以按理來說,不提和‘聞而春’似乎是熟人的彭叔,就單論那一個和孩子朝夕相處的母親,她怎麽會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孩子的異常?


    痣可不是什麽其他外表特征,比如眼皮,今天可能是單眼皮,明天就能睡出雙眼皮。


    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雖然現實確實有點痣的技術,但正常邏輯如果父母看到自家孩子明顯的痣沒了,或多或少會問一句吧?


    而對方沒有。


    這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就有很多了。


    因為黎遊木他們也能看出的不同,那婦女卻沒有發問。


    要麽,是她沒發現,但這個邏輯說不通,除非有外力,比如之前規則怪談影響聞而春思想一樣也影響了他們。


    要麽……


    聞而春感覺一陣惡寒。


    她發現了,卻還親昵的叫自己‘小聞’。


    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親兒子,卻還要演出這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是為了什麽?


    聞而春不知道,他別說這點了,他連‘聞而春’是誰都不知道,更何論對方母親。


    “那是隻有你有身份證嗎……?”一旁的段平語氣裏帶上了幾分疑惑,但仔細聽,似乎還能聽出他話外的那一抹恐懼意味在裏頭。


    是隻有聞而春有身份證,還是他們也會有,這點也表明是聞而春會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接觸,還是他們也會。


    聞而春眉頭微皺,並不能給出個合理解釋。


    還是那句話,他也不知道。


    看眾人都沉默,一旁的瑞林忽然開口說道。


    “會不會是你們進入規則怪談的時間不同?”


    幾人一頓。


    “聞而春是最早接觸規則怪談的,所以他也是和這個世界接觸最深,說不定也是他第一批和這個世界建立聯係的原因。”


    “哦!”段平一拍腦袋,“有道理!那如果這麽說,豈不是下次規則怪談,我們三個也會遇到這種怪事?!”


    黎遊木思索補充道:“不一定是到下次規則怪談,你忘了嗎,聞而春是在上場結束就發現了‘身份證’的存在,所以……”


    “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說不定這次結束也會有各自的‘身份證’。”


    “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嘶……”黎遊木想了半天也沒找到思路,便搖搖頭,“算了,現在還是努力找到線索吧。”


    “目前的規則我們知道的不多,先嚐試問問這人。”黎遊木看向小洛。


    雖說對方看起來並不能幫他們直接獲得通關線索,但好歹是規則怪談的人,問一問對方規則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說不定也會有收獲。


    提起規則,聞而春忽然一頓,他連忙一拽黎遊木。


    “嗯?”黎遊木一頓,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聞而春寫到:小心。


    隨後他又指了指馬廄一旁木板拚接處顯眼的白布。


    “規則……”黎遊木念到手心的字。


    “新規則?”眾人猛地反應過來,想要上前查看。


    但……


    威爾斯和段平對視一眼,看著被壓在地上的小洛。


    “我們現在可以給你自由活動身體的機會,但是……”威爾斯很適合威脅人,他身上自帶一股濃濃的會讓人覺得被壓迫到的氣質,“你要把你所有知道的有關那些規則的信息,一絲不落的告訴我們。”


    小洛輕輕嗯了一聲,威爾斯和段平便相繼從地上撐了起來,不再壓住對方。


    那身體看起來並不強壯的無臉人此刻肩膀和手心的槍傷已經不再流血。


    真是恐怖的自愈能力,威爾斯心裏咂舌,默默後退一步,離小洛有了幾步距離。


    這樣一來,即使對方要反撲自己,自己也有充分的開槍時機,不至於被對方搶了槍。


    但小洛從地上爬起來後,也沒有要攻擊其他人的舉動,


    幾人跟著聞而春走向那白布。


    之前可怖的吃食、不對,不能叫吃食,應該說擠壓摩擦疑似吃東西的聲音已經沒了,馬廄很安靜。


    隨著幾人的靠近,那股濃鬱的腥臭騷味愈來愈重。


    瑞林本身就有些過敏體質,此刻因為那氣味更是熏得眼睛生疼,有些睜不開。


    但隨著她步伐越來越近,直至看見白布一旁的白紙時,她的眼睛猛然睜大。


    【喂馬規則】


    ……


    幾人看完,全都陷入深思,還是聞而春因為早就看過,所以比眾人最先有了動作。


    隻不過現下嗓子受傷,不出聲最好,所以聞而春便再次麻煩了黎遊木,在其手上寫起字。


    短短幾個字寫完,黎遊木看向一旁站立的小洛,問道:“你對這裏的規則了解嗎?”


    小洛頓了頓:“規則,我有聽過,但我不是這裏專業工作的人,所以用不上。”


    “……”眾人聽到這話,心裏都是一沉。


    還沒等其他人開口,聞而春再次寫起字。


    “那……”黎遊木張開口,“你做長期工一般都做什麽活?”


    這個問題明明很是普通,最起碼其他幾人都覺得這不算什麽特別隱私的問題,但小洛卻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最後末了又是那套說辭。


    “我說了……會死的。”


    眾人無奈也隻能作罷。


    雖然看似小洛是被一眾人‘綁架’住了,尤其是威爾斯充當這個綁架頭頭異常合適,但實際就是幾人壓根威脅不到小洛。


    正常人麵對槍傷早就疼的死去活來了。


    結果小洛除了射中他的時候有一點反應,其餘時候都好像沒受傷一樣。


    死亡威脅不管用,威爾斯心裏其實也很疑惑。


    之前對方能說出‘你還不如一槍崩了我’就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懼怕自己的威脅。


    或者說對方哪怕怕,那也隻是不希望自己受傷這種程度的。


    他怕死亡,卻並不怕槍,是因為一槍打不死他?而且對方這麽說起來,話裏還帶著一絲自我矛盾。


    他一開始攻擊聞而春,想要將其掐死是因為自己怕死。


    可到頭來麵對其他人的死亡威脅卻說出一槍崩了自己這種話。


    這種雙標或許在現實隻能表明對方自私,但放在小洛身上明顯不大合適。


    他怕自己死是真,選擇去滅口保護自己是真,所以自私這點並沒有說錯。


    但問題是,他明明這麽怕死的一個人,為什麽後麵又會在眾人逼問他的時候說出‘要死’的傾向?


    是氣話?


    不。


    威爾斯太了解小洛這類人了,或者說和他性格相似的現實人類。


    性格軟弱,自私,所以遇到死亡的第一件事不是怎麽努力克服他,而是躲避。


    這種選擇沒錯,連威爾斯有時候都會因為生物的本能選擇逃避,重點是在於……


    每個人都會有自私,這很正常,但一個人的任何壞品質,比如自私,隻要不把這種品質施加給其他人,那其存不存在,會不會被抨擊就不同了。


    威爾斯從不會去看不起那些心裏有陰暗想法的人,因為那些人分兩類。


    一類是心裏有壞想法,但是社會的道德底線遏製住了對方的罪惡之手,威爾斯對這種人是理解,但不尊重也不祝福。


    誇張一點威爾斯不尊重任何一個人類,但他並不會因為對方心裏有壞想法而對對方態度不同。


    重點在於對方怎麽做。


    而另一類就是有壞想法,但是不敢實施的。


    那威爾斯就是真真實實的‘看不起’對方了。


    所以綜上,威爾斯總結出了這種人的特點,他覺得小洛大概率也是這種人。


    雙標表明他的自私,語氣不自信,說話聲音小種種也表明他的性格軟弱。


    而這種人麵對死亡的威脅,會做出傷害聞而春的舉動不足為奇,但……


    這種人遇上自己的威脅,不說痛哭流涕,最起碼也是麵帶害怕一個勁和自己求饒。


    可小洛沒有。


    為什麽?


    這又和威爾斯給小洛這類性格的人的定義不同了。


    就好像……


    小洛怕死,但也沒那麽怕。


    他怕的是別的,是和死亡會牽扯上,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可有什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威爾斯心裏飛速盤算著。


    但他想不明白,因為最起碼在威爾斯的心裏,沒有什麽比死亡更大的東西了。


    不過……


    不管對方具體為什麽和自己想的有出入,總而言之能控製下來,從他嘴裏撬出一些線索就好了。


    而當威爾斯剛考慮完對小洛的懷疑和其定位,準備仔細再觀詳那白紙規則時,一個突兀的少年聲音響起。


    是段平。


    他此刻緊皺著眉頭,來迴看了看在場的眾人,又看了看那白紙上麵的規則。


    隨後念了起來。


    “四,無身份的人是無臉的,看到不必驚慌,但切記不要讓有臉的人進入馬廄或接觸傷馬。”


    眾人不解他的突然舉動,就聽他疑惑的開口。


    “前半句我能理解,可後半句……”


    “你我,不都是有臉的人嗎?”


    段平麵色非常疑惑的問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幾乎是‘嗡’的一聲!


    所有人猛地睜大瞳孔,一臉錯愕的望著他。


    對啊!


    他們……


    都是有五官,有臉的人……


    可此刻,眾人默默看向四周,陰風拂過。


    他們這群有臉的人……全部踏進了馬廄。


    【切記不要讓有臉的人進入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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