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明鑒。”


    許長卿微微頷首,仿佛接受了這個說法,但緊接著,他話鋒再轉,語氣變得“好奇”起來:


    “說到嚴查兇手,草民方才在門外,遇見一位自稱梨河縣令的王大人,他悲慟欲絕,跪地哭訴,言及親眼目睹鎮中遍地陶土人偶碎片,疑是活人祭煉的邪術。


    “草民雖親眼見過那妖物,但對這邪術一道卻知之甚少,不知王縣令是否掌握了些許關鍵線索?草民對此案……倒是頗感興趣。”


    吳王臉上笑容不變,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撚須道:


    “林少俠心係黎民,本王甚慰。王明遠身為縣令,痛失治下,悲慟難免。隻是他心神激蕩,言語恐有失實之處。本王已命人好生安撫,待其情緒平複,自會詳詢。”


    許長卿豈會輕易放過,立刻接口,語氣帶著一絲懇切:


    “王爺思慮周全。不過,王縣令畢竟是現場第一目擊者,其所見所聞,或為關鍵,即便此刻悲慟,其所言或許正是追查真兇的重要方向。”


    “草民鬥膽,懇請王爺允其入內,簡述所見,一來可安其心,二來或能為王爺日後查案提供些許頭緒?草民亦可借此機會,印證所見,看是否能補充一二。”


    吳王眼中陰霾更重,他看了一眼身邊那尖嘴猴腮的幕僚。


    後者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躬身道:


    “王爺,林少俠所言亦有些許道理,王縣令雖悲慟,但其身份在此,所言或可一聞,隻是需得有人嚴加看管,以免此來路不明之人心懷不軌,置諸位貴客於險地。”


    吳王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也罷。趙磐,帶王明遠進來。讓他簡明扼要,說說所見,莫要哭哭啼啼,失了體統!”


    \"遵命!\"趙磐領命而去。


    很快,形容枯槁,額頭帶血的王明遠被帶了進來。


    他撲通跪倒,聲音嘶啞卻努力保持清晰:“下官梨河縣令王明遠,叩見王爺!”


    “起來說話。”吳王語氣冷淡,“林少俠關心案情,你將梨河鎮所見,據實道來,簡明扼要。”


    “是!”王明遠掙紮起身,深吸一口氣:“迴王爺、林少俠!下官申時歸返梨河鎮,鎮已成死域!所見遍地皆是碎裂陶土人偶,形態酷似我鎮百姓,衣物碎片混雜其中,此絕非尋常妖禍,定是邪術活祭無疑!”


    “大膽!”


    幕僚冷笑一聲,道:“莫非你真當我們吳王府盡是些酒囊飯袋不成?如此顯而易見之事,也需要你上堂前說?更何況你乃梨河鎮縣令,為何一鎮居民枉死城中,偏偏隻有你活了下來,依我看,你恐怕便與罪魁禍首有關!”


    花廳內一片嘩然!賓客們看向王明遠的眼神瞬間從同情變成了驚疑、鄙夷甚至憤怒。


    “不!不是的!下官冤枉啊!”


    王明遠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劇烈顫抖起來,急聲辯解:


    “下官三日前奉郡守之命,前往鄰縣青山鎮協調開鑿引水渠之事!此事有郡守府公文為憑,青山鎮李主簿及當地鄉紳皆可作證,下官是今日申時才得返!根本不在鎮中!如何能與那邪術有關?”


    “哦?”幕僚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公文何在?”


    “就在下官身上!”


    縣令下意識地伸手入懷摸索,臉色卻猛地一變,動作僵住了!


    他摸遍了官袍內袋,卻空空如也,那份至關重要的公文,竟然不在身上!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他分明記得,進這城守府前,他才見過那份公文,怎麽這才不多會兒過去,公文便不翼而飛了?


    “怎麽還不拿出來?”幕僚聲音愈發低沉。


    “遺失?”


    幕僚眼中精光一閃,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意的震驚和嘲諷:


    “遺失?哈哈哈!王明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王爺和諸位大人麵前信口雌黃,方才還信誓旦旦說有公文為憑,轉眼間就變成了遺失?如此拙劣的謊言,你當在座諸位都是三歲孩童嗎?!”


    他踏前一步,氣勢咄咄逼人,手指幾乎戳到王明遠的鼻尖:


    “我看你分明是心虛!根本沒有什麽公文!你所謂的公務外出,不過是精心編造的謊言,就是為了掩飾你勾結妖邪、殘害一鎮百姓的滔天罪行,如今謊言被戳穿,你還有何話說?”


    這誅心之論,配合王明遠拿不出證據的致命失誤,瞬間讓形勢急轉直下。


    廳內賓客看向王明遠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仿佛已經認定他就是兇手。


    “不!不是的!下官真的去了青山鎮!真的奉了郡守之命啊!王爺明鑒!諸位大人明鑒啊!”


    王明遠百口莫辯,隻能絕望地磕頭,額頭重重撞在冰冷的地磚上,鮮血直流。


    吳王眼神冰冷,如同看著一隻螻蟻:“王明遠,你身為朝廷命官,治下慘遭橫禍,不思上報朝廷,追查元兇,反而在此巧言令色,欺瞞本王,更拿不出任何自證清白的憑據!”


    “如此行徑,豈非做賊心虛?來人!給本王拿下這個喪心病狂的逆賊!嚴加拷問!”


    趙磐和侍衛們如狼似虎地撲上。


    “且慢!”


    一聲清喝,如同驚雷,瞬間壓下了場中的混亂。


    眾人齊齊看去,說話的,正是那青衫少年郎。


    許長卿微微一笑,開口道:“王爺!草民以為,僅憑王縣令一時拿不出公文便斷定其勾結妖邪,未免太過武斷!”


    “其一,若王縣令真是兇手,他為何要自投羅網,返迴已成死地的梨河鎮,更在王府門前哭訴求告?此舉豈非自尋死路?於情於理,可說得通?”


    “其二!”


    許長卿目光銳利地直視幕僚,“這位先生口口聲聲說王縣令勾結妖邪,那請問,他勾結妖邪的動機何在?是為財?梨河鎮乃偏遠小鎮,並無巨富。是為仇?敢問王縣令與鎮民有何深仇大恨,至於讓他將一鎮之人,乃至其家眷也一同殘殺?”


    “既無動機,又自陷死地,這勾結二字,從何談起?”


    幕僚被問得臉色鐵青,一時語塞。


    吳王眼神陰鷙,死死盯著許長卿。


    許長卿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目光轉向絕望的王明遠,沉聲道:“王縣令!你方才提及在邪陣陣眼處發現了關鍵證物?是何物?此刻何在?此物或許比那遺失的公文,更能證明你的清白,更能指向真正的元兇!”


    王明遠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他猛地抬起頭,不顧額頭的鮮血,嘶聲喊道:“有!有證物!下官有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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