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雙目微眯,意味深長地盯著王悍問道:“先生希望本王求詩還是求字?”


    望著那內藏深意的眸子。


    王悍不但沒有感到神秘莫測,反而讓他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這些朝廷藩王,無論實力高低,都喜歡把簡單的話往複雜了說。


    簡單的字和詩,讓成王這麽一問,竟然包含了政治上的詢問。


    王悍心想,按照成王的節奏說下去。


    他肯定得順著問求字如何,求詩如何?


    而成王那篤定的神色,似乎也在告訴王悍,他來到這家驛站,就已經走入了他布的局裏麵。


    “反正又不用打架。”


    王悍暗想,“老子隨便應付,看你自己怎麽想去。”


    念及於此,王悍果斷起身,拿起毛筆沾上墨水。


    這個舉動著實出乎了成王的意料,他的臉色微微錯愕片刻,便釋然似的盯著王悍的手。


    究竟是寫字,還是寫詩?


    在成王看來,寫詩,代表順應時代潮流,響應大乾如今的管理方式。


    若是寫字的話,證明王悍的內心,對當今的朝廷同樣也有不滿。


    畢竟,詩詞歌賦大行其道的當今。


    詩歌才是主流。


    隻見王悍揮灑毛筆,唰唰唰地在紙上寫下了“青雲”兩個大字。


    成王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字……”


    啪嗒。


    王悍將毛筆扔到一旁,抬頭冷笑道:“不好看嗎?”


    “額……”成王思索片刻,點頭道:“先生寫字龍飛鳳舞,並不拘泥於凡俗術法大道,而是推陳出新,寫出了自己的風骨。”


    “字如其人,想必先生內心,也藏有一顆不甘臣服舊製的變革之心。”


    “本王佩服。”


    這一番解釋,反倒把王悍弄的愣住了。


    後世之時,但凡離開學校,講究很少有機會用筆寫字。


    科技發展帶來的便捷,讓人們對術法沒那麽重視了。


    王悍也是,他的字相當潦草,哪怕放到後世人人都是隨意應付的時代,他的字也稱不上好。


    被成王自以為是的解釋以後。


    王悍再看自己的字,頓時有了另一番看法。


    “嗯.。”王悍淡淡點頭,心中沉吟,“這字該粗的地方粗,該長的地方也足夠長,雖稱不上美觀,但應了一個‘狂’字。”


    “莫非我無意間領悟了狂草的真意?”


    成王恭維是他的事情。


    王悍自然不會坦然接下,否則,真的就變成字如其人的張狂個性了。


    在這個時代,太過狂傲,下場一般不會太好。


    王悍隻想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而已,至於權勢什麽的,隻要混到不用下跪的層次就足夠了。


    他的這一番思考,換做成王眼裏,竟然又有深意。


    成王拱手笑道:“本王此番當真來對了,竟然結交到先生這樣心懷天下的能人異士,本王之幸也。”


    “這特麽都哪跟哪?”


    王悍一度懷疑,隻要他願意,成王都恨不得拉著他拜把子了。


    不行。


    這個成王絕對有問題,耽擱久了對自己不利。


    王悍抬手笑道:“王爺,字寫完了,可以走了嗎?”


    “自然可以。”


    成王凝聲說道:“本王從未想過耽擱先生趕路,帶這麽多人來,也是為了保護王爺平安走出青州罷了。”


    王悍微微蹙眉,“王爺打算親自跟隨?”


    “先生乃是國之大才,本王誠心結交,自然會一路護送。”


    成王的態度,好到讓王悍懷疑人生。


    “怎麽勞駕王爺。”王悍拒絕道。


    “哈哈,本王希望與先生以朋友論交。”成王解釋道:“本王還期望有朝一日,可以被先生寫進詩文,傳頌天下。”


    “先生,還請不要拒絕本王的心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若是王悍再拒絕,反倒顯得他心虛。


    索性。


    王悍坦然接受,拱手道:“那就有勞王爺了。”


    “哈哈,先生,請……”


    緊接著,端坐在門外的魏公公和彭世昌,便看到讓他們絕對震驚的一幕。


    江湖傳聞老謀深算,喜形不露於色的青州成王,竟然一臉笑意,與王悍就差勾肩搭背的走出來了。


    “這兩人,在裏麵談了些什麽?”


    魏公公驚詫不已,“進去之前山雨欲來,出來之時卻又談笑風生。”


    “怪異,著實怪異。”


    能在能人輩出的皇宮裏麵,混到了皇帝身邊紅人的位置,魏公公的心性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他深知什麽事該問,什麽事該佯裝看不見。


    此時便是如此。


    若是想要深究成王與王悍究竟談了些什麽事,弄不好就要小命不保。


    於是乎,魏公公將疑惑埋在心底,跟著成王和王悍重新迴到馬車,再次啟程上路。


    事實也如王悍預料的一樣。


    他和成王的親昵之舉,以最快的速度傳達京城各大權貴的手裏。


    包括小寧王在內。


    此時的王府裏麵,小寧王端坐書案前,查看這幾日邊關的走勢。


    滄瀾河一戰,拓跋宏引以為恥,勢要奪迴屬於自己的榮譽。


    糾集六十萬大軍,兵臨距離滄瀾河渡口五百裏之外的函石關外,士氣高昂的等著來年春暖花開,從函石關一路打到青州。


    北方金腰國暫時沒有什麽動靜。


    但是兩國已經暗中媾和,準備冰雪融化之時共同出兵。


    邊關的局勢,一下子緊張起來。


    小寧王正在思索派誰去支援函石關一帶呢。


    以目前朝堂的局勢來看,無論選誰去,都會引起聞太師一方的忌憚,從而暗中阻撓。


    恰好這時,王悍又在淩州殺了州牧鄭鴻。


    小寧王便順水推舟,設計逼迫聞太師上當,引出聖旨將王悍請到京城來。


    在他眼裏,隻有王悍才能壓住聞太師一夥。


    雖然他也不知道王悍會用什麽方式,但就是對他有充分的信任。


    也因此。


    小寧王密切關注王悍趕路的速度,每日都要問上一兩遍。


    “北境放線有張將軍坐鎮,暫時可保無虞。”小寧王分析道:“唯一的困難還是拓跋宏的大軍,以函石關的兵力,絕對不可能擋得住。”


    “必須趕在三月到來之前,派出得力大將前往統帥。”


    “目前看來,唯有狄懷仁將軍最為合適。”


    小寧王越想越頭疼,“狄將軍乃是聞太師一夥人的眼中釘,決然不會讓他獨攬函石關大權。”


    “先生,換做是你,你該怎麽做?”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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