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王悍尷尬問道。


    “嗯。”胡靜姝淡淡點頭。


    抱著琵琶,羞澀地看了王悍一眼,而後扭動著楊柳細腰走到了船頭。


    喧囂的人群,因為他的出現而出現了刹那的靜止。


    胡靜姝的名字裏有一個靜字。


    人如其名,站在那裏就當真稱得上靜若處之四字美譽。


    望著下方黑壓壓的人頭,胡靜姝忽然想到什麽,迴頭問到:“公子,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王悍瞬間拋卻雜念,來到船頭與胡靜姝並肩而立。


    “這首詩,名叫《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什麽玩意?”聞正嗤笑道:“還明月幾時有,今晚就有月亮,你這曲子的名字都不對味。”


    “聞少爺,噤聲。”


    細柳先生忽然開口說道:“老夫也想見識一番。”


    “啊?那就不叨擾先生了。”聞正連忙閉口不言。


    直到這時,人們的注意力才全都迴到了王悍的身上。


    隻見他站在船頭,穿著華貴衣袍,卻難以掩飾他的儒雅氣息。


    書生意氣與花容月貌融合在一起,沒有絲毫違和之感。


    就如金童玉女一般,讓人目眩神迷。


    就連之前嘲笑王悍吹牛的人,此刻也全都噤聲,目露期待之色。


    而王悍雖然是會所麥霸,也在青雲山做過不少次動員大會。


    唱歌,那絕對是破天荒的頭一迴。


    望著下方攢動的人頭,以及期待的目光。


    王悍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似乎感受到了王悍的心態變化,身旁的胡靜姝扶起琴弦,驟然撥動。


    錚的一聲。


    猶如鼓點敲擊在王悍的心上,他淩亂的心思,竟然當真平靜了下來。


    伴隨著琵琶連綿不絕的樂聲響起。


    王悍逐漸進入狀態,開口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嗯?”細柳先生猛然瞪眼,不可思議地望向船頭不知道從哪裏端到酒杯的王悍。


    他抬起頭,對著天上彎月做出了舉杯的手勢,當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灑脫意氣。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王悍的聲音,開始還有些許微弱的顫抖。


    但是唱到後來,似乎當真融入其中。


    嗓音時而婉轉,時而流連,時而又深情款款。


    每一個字,都讓王悍唱出了不同的意境。


    唿哧。


    細柳先生豁然起身,有些激動地走到船頭。


    “先生,這唱的都是什麽啊,一點韻味都沒……”


    “你閉嘴。”細柳先生蹙眉嗬斥。


    “抱歉,打擾了。”


    聞正當真不敢再有半點言語,老老實實的迴到船艙。


    而隔壁船上的鄭鴻也改變了原有的身姿,目光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此時。


    王悍開始了第二段吟唱。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別時圓。”


    停頓的間隙。


    王悍抬眼掃視下方,發現岸邊的人群全都是微閉雙目,跟著胡靜姝的琵琶聲微微搖晃。


    這是融入歌曲意境的狀態。


    “成功了。”王悍欣喜不已,繼續開口唱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唿哧。


    靜心齋的花船內,沈淩秋終於忍不住起身,推開窗戶,探出頭想看一眼日思夜想的男人。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夫君,這是你為我作的詩嗎?”


    無聲的淚水,沿著臉頰順流直下。


    這一刻的沈淩秋,恨不得撲到王悍的懷裏,細數這些天的遭遇,以及對他的思念。


    “大,大當家的……”


    彥喜注意到鄭鴻就在窗戶下方,若是被他看見了,一切計劃全部敗露。


    “別驚擾了鄭大人。”


    嘶。


    沈淩秋迴過神來,戀戀不舍的將窗戶關閉。


    “哎……”


    那一扇封閉的窗,將兩個世界徹底隔絕。


    “夫君,我的世界滿目瘡痍,我們……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夫君,祝你和曉娥姐千裏共嬋娟。”


    默默地擦去臉上的眼淚,沈淩秋的臉色恢複冷靜,對著彥喜吩咐道:“速去準備,迎接鄭鴻抵達。”


    “不對啊……”


    彥喜欲言又止。


    可是看到沈淩秋清冷的臉色,他又不敢多嘴,隻能按照沈淩秋的吩咐走出船艙。


    “先生直接出了一萬兩,又有詞曲傍身,絕對是第一個進來啊。”


    彥喜撓了撓頭,“大當家的不想見先生,待會該怎麽辦?”


    船艙外。


    隨著琵琶的聲音走到了終點,現場卻是依舊平靜。


    胡靜姝黯然失色,無奈搖頭,“如此絕美的詞曲,都無法引起歡唿之聲,公子,讓你失望了。”


    “不不不……”


    王悍得意笑道:“不是沒有歡唿聲,而是他們還沉浸在曲境之中。”


    “不信你等一會兒,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


    “當真?”胡靜姝將信將疑。


    恰好此時,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朗聲大喊了一句,“好,詞曲無雙,當真稱得上冠絕天下了。”


    “好,太特麽好了。”


    “奈何腹中無詩書,隻能臥槽走天下,好,臥槽,真特麽的好。”


    “好什麽好?”船艙內,聞正不滿反駁道:“待會細柳先生做的詩,那才叫真正的引爆全場。”


    話音剛落,便看到細柳先生有些失神地走了進來。


    “先生,快請坐。”


    “不必了。”細柳先生搖頭歎息,“聞少爺,煩請送老夫到岸邊。”


    “啊?待會還要請先生幫我作詩呢。”


    “作詩?”細柳先生苦笑道:“老夫窮盡畢生才華,做出的詩也趕不上那首詞曲的萬分之一。”


    “明月幾時有,此詞曲足以載入史冊。”


    “不是吧?”聞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一手詞曲而已,能有那麽厲害?”


    “你……”


    細柳先生想再說什麽,卻無奈發現,聞正就是個酒囊飯袋,跟他談論詩詞,無異於對牛彈琴。


    “罷了,老夫此刻隻想歸岸,盡快將這首詞曲記錄下來。”


    “麻煩聞少爺了。”


    聞正不敢惹怒了這位詩道鬼才,隻能點頭同意。


    哪知道。


    小船剛調個頭,岸邊竟然傳出了一道道歡唿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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