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許雁娘臉上的鮮血還沒來得及擦去,那滿臉焦急的模樣,讓她顯得有些瘋癲。


    萬戰斧看的揪心不已,壓抑著聲音喊道:“雁娘,你看清楚,真的是我。”


    “不,不是你,我不認識你。”


    許雁娘瘋狂的將萬戰斧推到門外,不由分說的將房門緊閉。


    咣。


    許雁娘靠在房門上,止不住的痛苦出聲。


    眼淚混合著鮮血流淌,讓她看起來格外淒慘。


    “娘……”


    萬源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扯著她的衣服眼巴巴的問道:“那是誰呀?”


    “源兒,別怕,有娘在,誰都不能傷害你。”許雁娘抹去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地說道。


    “那是爹爹嗎?”


    “什麽?源兒,不許胡說。”


    “娘,你說過,爹爹一定會迴來接我們的,剛才那個人就是爹爹,對嗎?”


    萬戰斧離開的時候,萬源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根本不記事。


    但也不知為何。


    對剛才闖進來的男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雖然萬源才七八歲,但他的心智卻比普通孩童要成熟一些。


    他能感覺到許雁娘的變化,好似期待看到那個男人,又擔心他的到來,會讓她們母子連最後一片棲息地都沒了。


    “源兒,你聽我說。”


    許雁娘摁著萬源的肩膀,凝重說道:“那不是你爹爹,你爹爹,他迴不來了。”


    “不,娘,你在騙我……”


    萬源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在他的認知裏,爹爹隻是出去賺錢了,一定會迴來看他的。


    然而,當那個讓他感到熟悉的男人當真來了,母親為何不與他相認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外終於沒了任何動靜。


    許雁娘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


    啪嗒。


    掛在門栓上的包裹掉在腳下,許雁娘吃了一驚,連忙將包裹拿迴屋內,關緊房門之後才猶豫著打開。


    霎時間,各種金銀玉器映入眼簾。


    “娘,好多錢。”


    萬源滿眼期待地看著許雁娘,“這些錢,是不是夠給源兒治病了?”


    許雁娘愣神片刻,慌忙裹緊包裹,謹慎地藏到床鋪下方。


    “源兒,你聽我說。”


    許雁娘叮囑道:“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知道嗎?”


    “娘,大舅也不能說嗎?”


    “不能!”


    許雁娘清楚的很,這些錢暴露出去,一定會被錢老爺派人帶走。


    錢財雖多,可根本堵不住錢老爺的窟窿。


    更何況,錢老爺是要生生把他們逼死,這些錢拿過去,也最多會被當成利息,本金一文錢都還不上。


    與其如此。


    還不如偷著留下這些錢,想辦法為萬源治病呢。


    院內的角落裏,萬戰斧一直等到屋內熄了燈,娘倆都無任何聲息的時候,這才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先生明日就能抵達,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盡快解決錢老爺的事情,哎……”


    近鄉情怯。


    萬戰斧一直不敢露麵,就是擔心讓她們母子受到傷害。


    可如今,看到母子被欺淩的如此淒慘,他又怎能坐視不理?


    翌日。


    一大早,便有護衛隊快馬加鞭來到了青雲商鋪。


    “若曦姑娘可在?”


    “是廖艾兄弟啊,你們商隊這麽快就迴來了嗎?”


    掌櫃的姓苗,乃是張若曦在青陽縣時培養出來的人手,辦事靈活,處事圓滑,很得張若曦的信任。


    青雲商鋪位於淩州城的總店,便是交給他負責。


    “苗掌櫃,先生有話,要親自傳給若曦姑娘。”


    “啊?廖艾兄弟,快請。”


    隻要跟先生有關係的事,那都是青雲商鋪的頭等大事。


    苗掌櫃不敢耽擱,連忙帶著廖艾上樓,見到了剛剛到來的張若曦。


    “苗掌櫃,你先下去吧。”


    “遵命。”苗掌櫃二話不說,轉身下樓。


    “若曦姑娘,這是先生給你寫的信。”廖艾掏出了一封信件,恭敬地交到了張若曦的手裏。


    別看她隻是個弱女子。


    可這段時間風裏來雨裏去,將青雲商鋪的生意打造的熱火朝天。


    商隊以及護衛隊的男人,絲毫不敢小覷了她。


    張若曦將信件拆開,仔細地看了一遍。


    末了。


    她將信燒毀,而後起身來迴踱步,“想不到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廖艾,你去告訴先生,我一定派人盯著鄭大人那邊。”


    張若曦轉過身,滿眼期待地問道:“廖艾,可以私下告訴我先生的住址嗎?我懂得分寸,不會暴露先生的。”


    原來,王悍在進城之前,便讓萬戰斧帶領的青雲衛,連夜買了一處宅子做為落腳處。


    如此以來,不與青雲商鋪產生聯係,便不會太過惹人注目。


    “抱歉啊,若曦姑娘。”


    廖艾正色說道:“先生說了,非必要之時,不必見麵。”


    “若是姑娘著實想念先生,閑暇之時可以去靜春湖看一看。”


    靜春湖是淩州內城的一處風景名勝,吸引了許多文人騷客前往遊玩。


    到了夜晚,各種花船便會在湖邊停靠,無數穿的花枝招展的勾欄姑娘,會站在船上吸引客人。


    靜春湖的夜晚,比白天更加熱鬧。


    是淩州城的達官貴人,書生少爺最愛留戀的花場。


    張若曦微微錯愕,瞬間明了,“我早該想到的,先生真是,到哪裏都忘不了這些啊。”


    “若曦姑娘,若無其他安排,小的告辭了。”


    “路上小心。”


    廖艾走後,張若曦便一直心神不寧。


    在青雲山時還不覺得如何,內心可以把王悍當做一個靠山來看待。


    然而,在淩州這一個多月裏。


    忙裏偷閑,眼前總會浮現出王悍的身影。


    隨著王悍的到來,張若曦的心變得焦躁不已,恨不得快些到晚上,她耗喬裝打扮一番,去湖邊跟王悍來一場偶遇。


    “先生在信裏說了,這次來,可能要跟官府發生衝突。”


    張若曦暗自想道:“這麽說來,我也不必再顧及鄭大人的顏麵,不再考慮與周家合作之事。”


    “不過,為了不要打草驚蛇,還是得拖延一段時間。”


    “對了,若是能通過周奉賢了解到鄭大人的一些情況,想必能對先生有所幫助。”


    張若曦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猛地一拍手,“就這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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