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衝站在破碎的窗邊,夜風夾著雨水打在臉上。


    六十九層的高度讓整個城市都在腳下,霓虹燈光在雨中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他看著許清歌在黑暗中與那些人纏鬥的身影,心中突然明白了什麽。


    這場複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真相永遠比想象中更複雜,而他們都不過是這場遊戲中的棋子。


    \"再見了,許清歌,\"他輕聲說,聲音淹沒在雨聲中。


    紀雲衝縱身一躍,借著外牆的凸起和裝飾帶,如同一隻黑豹般敏捷地在大樓表麵移動。雨水模糊了視線,但多年的訓練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


    十分鍾後,他已經站在了地下停車場。b組的人早就準備好了撤離路線。


    \"老大,\"耳機裏傳來小王急促的聲音,\"要按原計劃撤離嗎?\"


    紀雲衝摘下被雨水打濕的耳機,輕輕一捏就碎成了幾塊。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紀雲衝這個身份將永遠留在這座城市。


    夜色中,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無聲地駛出停車場,消失在雨幕裏。


    三天後,湄公河三角洲的一個秘密營地。


    \"ghost,\"一個滿臉胡茬的白人男子用英語說,\"歡迎迴來。\"


    紀雲衝,不,現在應該叫他ghost了,正在檢查著一把m4卡賓槍,\"新任務是什麽,jack?\"


    \"非洲,\"jack扔給他一份文件,\"一個有趣的活兒,保護一支醫療隊穿越戰區。\"


    ghost點點頭,手指摩挲著槍身。這才是他該過的生活,在硝煙與死亡的邊緣,用實力換取尊重,用本事保護值得保護的人。


    至於那些未解的謎題,那些複雜的真相,就讓它們隨著舊日的身份一起,永遠留在那個雨夜吧。


    \"準備一下,\"他站起身,聲音裏帶著久違的輕鬆,\"兩小時後出發。\"


    營地外,雨林中傳來野獸的嘶吼。這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不需要偽裝,隻靠實力說話的世界。


    雨水順著ghost的臉頰滑落,混合著血跡在下巴處匯聚成一滴,最終墜入黑暗。


    他靠在集裝箱後麵,手中的m4卡賓槍還殘留著溫度。剛才的交火中,他擊中了兩個追兵,但更多的人正在靠近。


    耳邊是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鹹澀的海風裹挾著鐵鏽味道。這艘駛向非洲的貨輪上,藏著他和雇傭兵小隊的最後希望。


    \"ghost,b區清理完畢,\"耳機裏傳來jack的聲音,\"但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什麽?\"


    \"追兵的裝備,不是普通的雇傭軍能用的。\"jack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他們說中文。\"


    ghost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謝之煙的臉。那個在上海雨夜裏為他煮麵的女孩,那個在他最落魄時給他希望的人,怎麽可能...


    一顆子彈擦著集裝箱飛過,在鋼鐵表麵留下一道刺目的火花。ghost猛地睜開眼,本能地翻滾到另一側。


    \"別想了,兄弟,\"jack在耳機裏說,\"不管她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


    ghost摸了摸口袋裏的u盤,那裏麵存著許清歌給他的資料。關於十年前那場金融風暴的真相,關於謝氏集團的秘密,關於那些消失的人。


    但他不想看。


    有些真相,還是永遠埋在心底比較好。就像那些被海浪衝刷的往事,終將在時光中褪色。


    \"ghost,我們需要突圍了,\"耳機裏傳來隊醫mike的聲音,\"sarah中彈了,需要緊急處理。\"


    sarah是隊裏唯一的女狙擊手,也是最年輕的隊員。ghost還記得她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緊張的樣子,就像...就像當年的謝之煙。


    \"該死!\"ghost低聲咒罵,然後對著耳機說,\"所有人注意,按計劃b撤離。mike,你帶sarah去安全屋,其他人跟我走。\"


    夜色中,貨輪緩緩駛向遠方。甲板上的積水倒映著零星的燈光,像是撒落的碎鑽。


    ghost帶著隊員們在集裝箱間穿行,每個人都屏住唿吸,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海風唿嘯而過,卷起他們的衣角。


    突然,前方的集裝箱頂端閃過一道人影。


    ghost舉起槍,瞄準鏡裏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謝氏集團的特工,他在上海見過。


    扳機扣動的瞬間,ghost微微偏離了準星。子彈擦著對方的肩膀飛過,在集裝箱上留下一個彈孔。


    特工翻身躲避,消失在黑暗中。ghost站在原地,感受著海風中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那是謝之煙最愛用的香水味道。


    \"你放走他了?\"jack在耳機裏問。


    ghost沒有迴答,隻是繼續向前走。背後的海浪聲中,仿佛還迴蕩著記憶裏的笑聲。


    紀雲衝的靴子踩在濕滑的甲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夜色中,海浪拍打著船舷,像是一首永無止境的搖籃曲。


    \"三點鍾方向,\"耳機裏傳來jack的提醒,\"兩個人,裝備很專業。\"


    紀雲衝沒有迴頭,隻是略微放慢了腳步。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貓一樣謹慎。那是謝氏特工的特征,他再熟悉不過。


    曾經在上海的訓練場,謝之煙就是這樣教他的。\"放輕腳步,\"她站在他身後,聲音輕柔,\"像貓一樣行走,這樣敵人就發現不了你。\"


    現在,那些教他的技巧正被用來追殺他。


    紀雲衝苦笑著搖搖頭,舉起手中的信號槍,對著天空扣動扳機。紅色的信號彈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甲板。


    在這短暫的光亮中,他看清了追兵的裝備。黑色的戰術背心,消音手槍,紅外夜視儀,還有...那枚別在領口的銀色徽章。


    那是謝氏集團安保部的標誌,他曾經親手設計過。


    \"紀雲衝,\"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別讓我們為難。\"


    是張隊長。三年前,正是他帶著紀雲衝進入謝氏集團的安保部門。那時候的張隊長,還會在訓練結束後請他喝酒。


    \"老張,\"紀雲衝沒有迴頭,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你真的相信我背叛了公司?\"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我隻相信命令。謝總說你偷了機密文件,現在必須帶你迴去。\"


    雨水順著紀雲衝的發梢滴落,打濕了戰術背心。他摸了摸口袋裏的u盤,那裏麵的真相,究竟值不值得這麽多人用生命去追逐?


    \"告訴謝之煙,\"紀雲衝輕聲說,\"我永遠不會相信她是那種人。如果她真要對付我,就親自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轉身,同時扔出一枚閃光彈。刺眼的白光中,紀雲衝如同幽靈般消失在集裝箱的陰影裏。


    張隊長揉著被閃光彈刺痛的眼睛,聽著耳機裏此起彼伏的咒罵聲。他知道,紀雲衝已經逃走了。


    就像三年前那個雨夜,他帶著一身傷痕出現在謝氏集團門口時一樣。那時的紀雲衝,眼神裏還帶著希望。


    而現在,那雙眼睛裏隻剩下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集裝箱的陰影裏,紀雲衝靠著冰冷的鐵壁,聽著耳機裏傳來的通訊聲。


    \"b區發現屍體,\"sarah的聲音有些發顫,\"是...是謝氏的人,被人割斷了喉嚨。\"


    紀雲衝眉頭一皺。他的隊員都知道他的規矩:能不殺就不殺。這些追兵,大多都是曾經的同事。


    \"不是我們的人幹的,\"jack插話道,\"看傷口特征,是專業殺手的手法。\"


    海風裹挾著血腥味飄來,紀雲衝閉上眼睛,迴想起許清歌最後的話。\"有人在暗中盯著謝氏集團,他們比你想象的更危險...\"


    甲板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紀雲衝貼著集裝箱慢慢移動,從縫隙中窺見幾個黑影正在搜索著什麽。


    那不是謝氏的人。他們的動作太過利落,身上的裝備也很陌生。最顯眼的是他們手臂上的紋身:一條吞噬著自己尾巴的蛇。


    \"永恆之蛇,\"紀雲衝低聲自語。這個神秘組織的名字,他在許清歌給的資料裏見過。


    突然,耳機裏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是mike的聲音。


    \"該死!\"紀雲衝咬緊牙關,\"mike,報告位置!\"


    隻有電流的雜音迴應他。


    雨越下越大,打在集裝箱上發出密集的響聲。紀雲衝摸出戰術平板,調出貨輪的平麵圖。mike最後的信號來自f區,那裏是船上的醫療室。


    \"所有人注意,\"他壓低聲音說,\"現在不隻是謝氏的人在追我們。永恆之蛇也參與進來了。他們...比我們想象的更早就盯上了這艘船。\"


    \"什麽是永恆之蛇?\"sarah問。


    紀雲衝沒有立即迴答。他想起了謝之煙辦公室裏那幅畫:一條銀色的蛇,盤繞在一棵蘋果樹上。當時他還開玩笑說這畫太詭異,謝之煙卻說這是她父親留下的。


    \"一個比謝氏集團更古老的組織,\"他最終說,\"十年前那場金融風暴,可能就是他們策劃的。而謝之煙的父親,或許發現了什麽...\"


    話沒說完,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紀雲衝本能地翻滾,同時抽出腰間的格洛克手槍。


    黑暗中,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正注視著他。那是夜視儀的反光。


    \"找到你了,\"一個帶著東歐口音的聲音響起,\"謝小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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