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駛離科倫坡港的那天傍晚,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紀雲衝站在甲板上,看著港口的燈光漸漸遠去,直到變成海平線上的一個模糊光點。


    \"這雨在我們印度叫做''思念之雨'',\"拉姆撐著一把破舊的傘走過來,\"據說是濕婆神在想念帕爾瓦蒂時落下的眼淚。\"


    雨水打在甲板上,發出細密的響聲。紀雲衝從口袋裏掏出那包錫蘭紅茶,茶葉的香氣透過包裝袋若隱若現。


    \"去我的廚房吧,\"拉姆說,\"我給你泡一杯。\"


    廚房裏彌漫著咖喱和香料的氣味,一口大鐵鍋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拉姆從櫃子裏找出一個舊茶壺,動作嫻熟地開始泡茶。


    \"你知道嗎,\"拉姆一邊倒水一邊說,\"我在這艘船上待了十五年,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漂泊者。\"


    熱氣騰騰的茶香在狹小的廚房裏彌漫開來。


    \"有的人是在逃避,有的人是在尋找,\"拉姆遞給他一個缺了口的茶杯,\"但最後,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紀雲衝接過茶杯,紅褐色的茶湯映出他憔悴的麵容。


    \"我曾經以為自己什麽都有,\"他輕聲說,\"事業、家庭、愛情...直到有一天,這一切突然就消失了。\"


    船艙外的雨聲漸漸大了起來。


    \"你知道印度教裏有個說法嗎?\"拉姆往鍋裏加了些香料,\"人生就像一場戲,每個人都在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有時候劇情會出人意料,但這都是神的安排。\"


    紀雲衝抿了一口茶,熟悉的味道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些在上海的清晨,謝之煙總是會泡上一壺紅茶。


    她說這是她的起床儀式,沒有這杯茶就開始不了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逃避還是在尋找,\"紀雲衝說,\"但我知道,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拉姆往他的杯子裏又添了些茶:\"真相就像這茶葉,需要時間慢慢沉澱。\"


    雨聲中,廚房裏的鍾表滴答作響。


    紀雲衝看著杯中的茶葉慢慢沉底,突然明白了什麽。


    也許,這場漂泊本身就是一個尋找真相的過程。


    夜深了,拉姆收拾好廚房,和紀雲衝道了晚安。


    貨輪在印度洋上緩緩航行,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銀。


    紀雲衝獨自靠在船舷邊,任憑海風吹亂他的頭發,思緒隨著海浪起伏。


    此時此刻,在上海的一間辦公室裏,謝之煙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


    屏幕上是紀雲衝失蹤前最後一次出現的監控畫麵,模糊的身影走進碼頭的霧氣中,再也沒有出現。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桌上的咖啡早已涼透。


    \"謝總,\"助手輕聲說,\"您該休息了。\"


    謝之煙搖搖頭,繼續翻看著資料。


    她知道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關鍵,而她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與此同時,在杭州的一處高檔小區裏,陳姿羽站在落地窗前,輕輕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夜色中的西湖如一麵鏡子,倒映著遠處的燈火。


    她想起那個雨夜,紀雲衝為她撐傘的樣子,眼角不禁濕潤。


    \"對不起,\"她對著夜空輕聲說,\"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另一端,許清歌正在酒吧裏買醉。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她一杯接一杯地灌著威士忌。


    服務生擔心地看著這個形單影隻的女人,卻不敢上前勸阻。


    \"紀雲衝,\"她咬牙切齒地低語,\"你最好永遠別讓我找到你。\"


    在京城的一間咖啡廳,何蘭蘭正在寫劇本。


    離開影視公司後,她決定把這段時間的故事寫成電影。


    筆記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主角的原型,正是那個在她生命中曇花一現的男人。


    貨輪繼續向前,駛向未知的遠方。


    紀雲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包,那是他在科倫坡買的一串佛珠。


    老僧說這串佛珠能助他看清前路,他不知道是否該信。


    馬可船長告訴他,再過三天就要到達下一個港口。


    那是一個位於馬來西亞的小漁港,據說那裏的日落很美。


    紀雲衝想起自己曾經答應帶謝之煙去看世界各地的日落。


    現在,他獨自一人看遍了無數次日落,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夜色漸深,海風變得有些涼。


    紀雲衝裹緊了外套,卻驅散不了心底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逃不開那些糾纏的往事,就像無法逃離這片茫茫大海。


    船艙裏傳來收音機的聲音,是一首印度老歌。


    雖然聽不懂歌詞,但那悠揚的旋律卻讓人心生感傷。


    紀雲衝靠在船舷上,看著遠處的星空,默默地在心裏計算著日子。


    距離他離開上海,已經整整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裏,他走過了多少港口,見過了多少陌生的麵孔,卻始終找不到內心的答案。


    月亮躲進了雲層,海麵變得漆黑一片。


    紀雲衝摸了摸口袋裏的佛珠,感受著那份溫潤的觸感。也許老僧說得對,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他決定在下一個港口寄出一封信,告訴謝之煙自己還活著。


    至於其他的事,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再說吧。


    夜深人靜時,紀雲衝常常獨自坐在甲板上,任憑海風吹拂,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在腦海中一遍遍推演著那些蛛絲馬跡。


    船艙裏的燈光透過舷窗灑在甲板上,在黑暗中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像極了他這段時間支離破碎的記憶。


    那天的綁架來得太突然,他被蒙著眼睛塞進車裏,耳邊隻有發動機的轟鳴和輪胎碾過地麵的聲響,但那一瞬間,他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香水味,是許清歌慣用的那款。


    水手們三三兩兩聚在甲板上抽煙,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是漂浮在海麵上的螢火蟲。


    \"你知道嗎,在非洲有些地方,隻要你有槍,就能當國王,\"一個滿臉胡茬的水手吐著煙圈說,\"那裏沒人管你是誰,從哪裏來。\"


    另一個水手接過話茬:\"或者去南美,那裏的叢林裏藏著不少逃犯,隻要你夠狠,就能活下去。\"


    紀雲衝搖搖頭,他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馬可船長曾經給他講過一個偏僻的海島,那裏的漁民淳樸,從不過問外人的來曆,隻要你願意出海捕魚,就能融入他們的生活。


    夜色中,海浪拍打著船舷,發出規律的聲響,像是大地的心跳。


    他想起陳姿羽溫柔的眼神,想起何蘭蘭燦爛的笑容,想起許清歌複雜的過往,這三個女人,每一個都可能與他的遭遇有關,但他卻不能貿然聯係任何一個。


    船上的水手們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人是為了躲債,有人是為了逃避,還有人隻是厭倦了陸地上的生活。


    \"你知道嗎,在緬甸的深山裏,有些村子連政府都管不到,\"一個年輕的水手說,\"那裏的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身份證,沒有護照,但他們活得很自在。\"


    紀雲衝望著遠處的海平線,那裏隱約可見一絲黎明的曙光。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漂泊,總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但在真相大白之前,他必須保持警惕。


    船艙裏傳來收音機斷斷續續的聲音,是一首異國的民謠,悠揚的旋律在海風中飄散。


    有時他會想,許清歌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為了錢?為了報複?還是另有隱情?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裏,什麽樣的瘋狂都可能發生。


    水手們的談話聲漸漸遠去,隻剩下海浪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他從口袋裏掏出那串佛珠,一顆一顆地數著,像是在數著自己流浪的日子。


    馬可船長說過,在東南亞的某些小鎮,隻要你有一技之長,就能找到容身之處。


    紀雲衝想起自己的編程技術,也許他可以找個網絡發達但管理鬆散的地方,默默地用技術養活自己。


    遠處的海麵上,一艘漁船的燈光若隱若現,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指路明燈。


    他知道,自己終究要在某個港口下船,找個安靜的地方重新開始,然後一點一點查清真相。


    但現在,他隻能繼續在這片茫茫大海上漂泊,聽著水手們天馬行空的建議,等待著命運給他一個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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