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教的事暫且平息。


    神火宗和龍門派也不再來沒事找事。


    眼見冬至,又要天寒地凍好幾個月,該把成婚之事提上日程了。


    趁晚上大家都歇息了,秦陽在廳裏支支吾吾跟沈廚娘提及此事。


    “嗬嗬,今年年關將至,來不贏了,我算算明年初春的吉日!”沈廚娘笑嗬嗬道。


    秦陽鄭重點頭。


    他上一世是不信這個的,但在這邊是道士,掐算吉時本是道門的發明,由此深信不疑。


    沈廚娘為示莊重,去淨了手,坐在那裏一本正經掐算起來。


    開始還微帶笑意,可算到後麵眉頭緊鎖。


    秦陽見狀不安起來。


    “要春季不宜,可推至夏季!”


    沈廚娘搖頭歎息道:“不成,明年是無春之年,不宜婚娶!”


    秦陽頓時啞口無言,不可能吧?


    他現在也會推算,隻是沒沈廚娘那麽熟練老道。


    他閉眸掐指,子醜寅卯……!


    果然,明年真是無春之年。


    無春之年便是無立春之日,忌婚配。


    他不甘心,又複算兩遍,結果依舊。


    抬頭看沈廚娘,沈廚娘用同情的眸光看著他。


    “要不後年吧!”


    “今年不行嗎?”


    “今年沒幾天了,太過匆促,諸多環節走不完,這就顯得不夠重視文家似的,會鬧出是非!”


    秦陽默然。


    文先生是個老學究,最講究規矩,每個環節要鄭重其事完成,馬虎不得。


    隻是這樣又讓夢水耽誤一年,她都快二十了。


    主要是自己有時心中貓撓似的。


    他悻悻然迴房,拿起紙筆一陣亂畫,浪費了近百張符紙,沒一張成符的。


    直到子時,鬱悶之情緩解,他便打坐操運玄功。


    元神出竅己是輕車熟路。


    元神從百會穴飄出,看自己肉身盤腿坐於床上,如囚徒放風似的從窗戶竄出。


    前院小霸王趴在門庭屋簷下,一陣輕風刮過,它覺察到什麽,抬頭看了看,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嗚咽一聲,繼續打瞌睡。


    秦陽感到好笑,小霸王能聞出自己元神的氣息?


    他又飄到後院,乍一看吃了一驚。


    一個亭婷玉立的女子在他常擺藤椅的亭中,她仰著一張嫵媚動人的臉,閉眸對月吐納。


    是那隻狐狸精!


    白狐!


    這下抓現場了!


    秦陽飄過去圍著她繞了一圈,拉開了距離。


    早知曉她是狐狸精,何必大驚小怪?


    她待在家裏人畜無害,就讓她保留一點秘密吧!


    他化為一股清風,飄過院牆,與街道房屋齊簷而飛。


    燈火稀疏,人跡罕見,寧靜得讓人安逸舒適。


    秦陽殘留的鬱悶之情煙消雲散。


    道法自然,人生自然,一切皆有定數,隨遇而安即可,不必為生活未遂心願而自尋煩惱。


    他心境豁然開朗,元神有了凝實感。


    這是心境升華攜帶境界上升的表現。


    這很不簡單了。


    修者修為境界越高,要往上提升越難,難於上青天!


    心情大好,他化作流光衝出了城外,在郊外肆情縱橫穿梭。


    ……


    第二天早上。


    一家人餐桌圍坐,沈廚娘往各位碟碗中分發早點。


    看秦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她放下心來。


    她編了些勸導人的話,原本今天要勸慰他的,不想他已自行緩解負麵情緒。


    不錯,這才是真男人,真正的道門傳承人。


    再瞧玄機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在逗青月說話。


    自己在外麵惹了禍,還沒最終徹底解決呢,虧他還高興得起來!


    “青月,少說話,快些吃完上學去!”她對玄機子有意見,但還是給他麵子,隻旁敲側擊一下。


    “好嘞,今天我要師兄送!”青月提要求。


    秦陽本想等下練習畫符,但受不了她撒嬌的神態,隻好答應。


    沈廚娘又給小霸王和白狐的碗中分發食物。


    小霸王狼吞虎咽,白狐優雅的細嚼慢咽。


    秦陽玩味的看著白狐,小樣,你的秘密道爺己發現了!


    白狐感覺到他的眸光,竟羞怯的調過身去,讓他看不到臉。


    秦陽愣了愣,還會害羞?


    吃完早餐,秦陽背著書包,牽著青月出門。


    卻遇到對門華府的華南長老。


    以前的過節均是過眼雲煙,秦陽打了聲招唿。


    “華長老早!”


    華南早沒了原來居傲的姿態,笑眯眯迴應。


    “哎呀,秦老弟早,這麽早送孩子上學呢!”


    又彎下腰與青月親熱。


    “小姑娘,怎麽不叫爺爺啊!”


    “爺爺好!”青月脆生生喊了一句。


    華南樂顛顛在身上摸東西,要給青月禮物。


    但摸半晌摸了個空。


    他儲物戒的東西件件價值不菲,當禮物他心痛。


    秦陽嗬嗬笑起來為他解窘。


    “華長老,我們走了,青月遲到要罰站,您忙您的!”


    “哎呀,你看,早上出來得急,什麽都沒帶,不好意思!”


    “華長老這大早要去哪?”秦陽隨口問道。


    “幽雲山那邊出現不少妖獸,甚至有妖怪,我得去現場查看查看!”


    秦陽不以為然,幽雲山本是妖族的地盤,有妖獸或妖怪正常啊!


    不說幽雲山,就是自己家裏,既有妖獸,又有妖精,啥都有,你家呢?


    他突然感覺人生圓滿,誌得意滿,得意的把青月舉起來架在自己脖頸上。


    青月發出歡快的咯咯笑聲。


    看著青月騎著秦陽的“大馬”,嬉鬧著灑脫而去,華南長老張著嘴發呆。


    這種人倫之樂似曾相識。


    但感覺距自己好遙遠,他竟有了一絲渴望。


    自己自走入修真之道,一心都在追求所謂的大道,根本無暇顧及親情,很多遺憾視而不見,現在驀然迴首,又悵然若失。


    得到了什麽?


    自己披荊斬棘,一路坎坷突破到元嬰期,號稱已窺長生大道的真人,享壽數千載,何等快意神氣?


    但除此之外呢?


    親情流逝,昔日至親及好友多己作古。


    所到之處,物是人非,隻剩下蕭條如枯枝落葉。


    迴顧往昔,自己也該珍惜眼下的所有了。


    這秦陽修為也要高過自己,他卻好似什麽都沒落下,讓他羨慕不已。


    失落之情填塞整個胸懷,他突然渴望起溫情來。


    “小青月,爺爺書房裏有支玉笛,下次給你!……”


    他衝著已消失在人流中的秦陽和青月喊道。


    可他的聲音湮滅於熙熙攘攘的路人嘈雜聲中,也不知道秦陽和青月是否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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