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徵宮的下人們將東西收拾好,清掃著,撒著水…


    忙碌完漸漸散去…


    房間中,三人圍坐在火爐旁…


    宮遙徵手中拿著一個小鍋,鍋裏煮著不明液體,散發著蓮香和酒香…


    宮遠徵和宮尚角看著這一幕,兄弟倆齊齊喝了一口茶。


    “姐,這樣真的能喝嗎?”


    “肯定能喝,圍爐煮酒,沒聽說過嗎?”宮遙徵認真的撥弄著煮著雪蓮的酒。


    “雪長老若是知道你拿他的極品雪蓮煮酒,不知道會如何想。”宮遠徵看著一旁的盒子,裏麵還剩兩顆雪蓮。


    “噓,你不說,我不說,二哥不說,雪長老永遠不會知道。”宮遙徵說著拿起一個勺子,盛了一壺酒。


    給宮尚角和宮遠徵一人倒了一杯…


    “今日是我生辰,雖然宮門上下都來了,但我還是想要我們三個一起喝一杯。”宮遙徵舉起酒杯。


    三個酒杯相碰,溫暖的火光照在三人身上,宮遠徵笑的開心,宮尚角嘴角微揚,宮遙徵滿眼都是笑意。


    瑞露酒的本就綿柔的口感配上雪蓮的清香,帶著絲絲的甜,讓宮遙徵眼前一亮。


    看向宮遠徵和宮尚角,他們眸子也有些驚訝,意外的,好喝。


    宮遙徵有些得意,她就說能喝嘛!


    “阿遙,你今日說慕容苓進無鋒是我默許的,這也是望溪樓傳來的消息?”宮尚角還是對這件事心中有梗。


    “不是,是我推論出來的,望溪樓的消息哪能那麽詳細?就給了“宮二先生與慕容家主同謀”,十一個字。”宮遙徵數著手指頭道。


    “望溪樓的消息一直如此?”宮尚角覺得,這也太簡潔了吧。


    “對啊,所以啊,你知道我分析起來有多難了吧,不然你以為那些掃尾的事情,那麽好辦啊!”宮遙徵邊說話邊淺酌了一口。


    宮尚角深深的看了一眼宮遙徵,阿遙她,又一次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


    “但我之前說的確實是氣話,我氣你明明知道慕容家沒有異樣,卻不告訴我,在我猜測新娘都是無鋒刺客時,還順水推舟,把我往那條思路上去推。”宮遙徵又續了一杯酒,有些生氣的說出了原因。


    “不然我也不會在慕容苓出現在溫泉室時,處於被動的地步了。”宮遙徵想起自己當時那驚慌失措的樣子,都覺得丟人!


    早告訴她,她不就淡定了嗎?


    “那日在溫泉,她沒對你做什麽吧?”說到溫泉,宮尚角的眉頭微蹙,沐浴時是人最脆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防備。


    “她能對我做什麽?不過就是把我從溫泉裏撈出來罷了!”宮遙徵說著,又喝了一口酒,不由感慨人不可貌相,慕容苓看著弱柳扶風的樣子,卻是能將自己輕易抱起來。


    “對了,慕容苓還在藥房!”宮遙徵這才想起來,她把慕容苓丟藥房了。


    宮遠徵看著後知後覺的姐姐,不由笑了:“我早就讓人將她送迴角宮了,你也是真放心,藥房也敢讓她待。”


    “寒鴉伍在藥房,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宮遙徵撇了撇嘴,又倒了一杯酒。


    寒鴉伍:哇,二小姐相信我了,嗚嗚嗚,感動!


    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咬了一口,桂花香味在口中綻放開來,不由疑惑:“這季節哪來的桂花?”


    “哥讓人秋日裏準備的月桂花幹,今日用來做了桂花糕。”說著,不由轉眸看向宮尚角,卻發現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哥?你怎麽了?”


    聞言,宮遙徵也不由看向宮尚角,好像從剛剛說溫泉的話題時,他就沒說話了…


    “二哥?”宮遙徵手上拿著桂花糕在宮尚角眼前晃了晃。


    宮尚角一把抓住宮遙徵的手腕,心底莫名起了無名之火,他恨她什麽都不懂!


    也恨自己懦弱的什麽也不敢說。


    一想到阿遙一個人在溫泉中孤立無援,麵對無鋒刺客時的情形。他該想到她當時的恐慌,阿遙氣他是應該的,他若是沒有那點私心,早點告訴阿遙實情,阿遙確實不會處於被動的地步。


    “阿遙,對不起…”宮尚角的聲音很沉,手中是宮遙徵纖細的手腕,滑膩的手感讓他不想放開。


    宮遙徵怔了一瞬,突然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燦然一笑:“每個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道歉,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嗯,有仇都是當時就報的…


    宮門今夜充滿著溫馨和熱鬧…


    而陰冷昏暗的無鋒的藥室中,也十分的熱鬧…


    寒鴉拾已經快瘋,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摔個腦袋會讓一個人變化那麽大?


    這姑娘又哭又鬧,哭完了就睡,睡醒了又哭,誰來救救他!


    “別哭了!再哭把你的舌頭拔了做藥!”寒鴉拾陰惻惻的開口。


    第一次聽到寒鴉拾說話的少女怔了一下,隨即哭的更大聲了:“哇,路瑤,我可能不能迴去照顧你了,我們姐妹地府再見吧!”


    “停!你不會死,上麵有人保你。”寒鴉拾揉了揉耳朵,給她吃了一個定心丸。


    歲錦微微一怔,抽泣了一下,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寒鴉拾:“有人保我?”


    “沒錯,但你若是再聒噪,我真的會拿你做藥!”寒鴉拾威脅道。


    歲錦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翁裏翁聲的問:“那這裏,是什麽地方?”


    “無鋒,你叫上官淺,不對,這個名字已經給了那個魅了,真可憐,該叫你什麽呢?”寒鴉拾端起藥走到歲錦麵前。


    “歲錦!”


    “嗯?”寒鴉拾看向悶悶出聲的少女,有些疑惑。


    “叫我歲錦!”


    “歲錦?歲歲年年花如錦,不負韶華不負卿。好名字!這是你的小字嗎?”寒鴉拾知道,一般世家女子在及笄前都會取小字,長輩喚之。


    “算是吧!”歲錦心下百轉千迴,無鋒,無鋒……


    上官淺…


    她不會,穿越了吧?


    路瑤一直跟她推薦的雲之羽,她雖然沒有看,但是聽路瑤說,裏麵的男主是宮門的,女主是無鋒的,上官淺和宮尚角那對副cp可太虐了。


    剛剛這個男的說她是上官淺,又說她不是,她有點暈了。


    “你是寒鴉柒嗎?”歲錦開口問道。


    寒鴉拾嗤笑:“你看我像嗎?怎麽,什麽都忘了,還記得寒鴉柒呢!”


    “你說我的名字給了那個魅,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寒鴉柒的那個魅,用了你的身份,去了宮門,雖然落選了,但是這個名字,你可能要不迴來了,小歲錦!”寒鴉拾覺得,這姑娘安靜下來,還是挺可愛的。


    所以,她不是上官淺!歲錦鬆了一口氣,手中攥緊那塊玉佩,她沒想到這塊玉佩也會和她一起過來,這是路瑤送給她的!


    寒鴉拾當然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二小姐送你玉佩,你確實該攥緊了,這可是你的救命稻草。”話音剛落,卻發現歲錦的身子一怔,二小姐?


    寒鴉拾沒多想,以為是戳中了她的心事,輕歎了口氣。


    無鋒選中上官家,自然是知道曾經上官家救了宮二,上官小姐還得到了宮二小姐送的玉佩。


    奈何上官小姐不配合,幸運的是,她的體質特殊,竟然可以承受的住新月之蠱的母蠱。


    寒鴉拾對她是有同情的,她和自己一樣,都是那體質特殊之人呢!


    “喝了吧,一會要采血,喝了才有力氣。”寒鴉拾將藥碗遞給她。


    歲錦接過,她自然知道采血是什麽意思,手腕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讓她不由有些後怕。


    遞過藥碗的那雙修長卻又蒼白的手,往上望去,那手腕上有著同樣的疤痕,已然愈合,但疤痕卻是沒有淡去。


    寒鴉拾收迴了手,走到藥台上準備著薄刃和碗,眼中閃過不忍,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啊!


    ……


    無鋒深處的首領房間中…


    上官淺端著一碗藥站在點竹的身後:“師父,該喝藥了。”


    點竹咳嗽著,聲音帶著沙啞:“放那裏吧,無鋒之中最近似乎有些傳聞,你可知曉。”


    送仙塵雖然沒有送走點竹,但也讓點竹受到了重創,嗓子被毒的粗噶,身體也大不如前,雖然有百草萃,但因為強行壓製而毒入肺腑的毒素,卻是解不了。


    隻能慢慢養著…


    “隻是一些謠言罷了,寒鴉已經暗中將傳播謠言者解決了,師父莫要擔憂。”上官淺低垂著頭,語氣帶著誠懇,看不出絲毫慌亂。


    “那就好,你之前所說,宮門內亂,可有計策了。”


    “師父,這就要看那個留在宮門的魑了,她的任務,不就是繪製宮門雲圖嗎?”上官淺順著點竹讓她坐下的手勢,坐在了點竹的對麵,淡笑著說道。


    “你果然聰明,不過,宮門之中,可不止一個魑!”點竹端起桌子上的藥碗,眼中幽暗不明。


    上官淺眼眸微垂,假意露出驚訝之色:“還有?”


    “這些你不用知道,幫我盯好寒鴉肆,我總覺得,他最近,心思不在無鋒。”點竹喝完了藥,將藥碗放在了托盤上。


    “是!”


    上官淺將托盤拿起,行禮告退…


    穿過昏暗幽長的走廊,路過訓練室時,就見寒鴉肆靠在一個廊柱上看著她,她目不斜視,走了過去:“最近最好安分一些,首領已經注意你了。”


    擦肩而過時,上官淺的聲音傳入耳朵,寒鴉肆挑眉,手中轉著匕首,不屑道:“首領不是一直在注意我嗎?自從我上次從宮門迴來,首領就一直派人監視著我,怎麽,現在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上官淺腳步微頓,轉頭聲音冷然:“你想死的話,別帶上我。”


    說著,眼神往角落微動。


    寒鴉肆自然注意到了,勾唇一笑:“自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鋒,可從來都是孤鷹。”


    “知道便好!”上官淺說完便離開了…


    密室之中,


    一輪明月透過窗…


    上官淺和寒鴉柒對坐在茶桌旁,那托盤被放到一旁,上官淺喝了一口茶,等著寒鴉柒開口。


    “如何了?”


    “首領並未察覺,二小姐的毒,有點意思,就是,有些慢了…”


    “淺淺,萬不可掉以輕心,穩中求勝。”寒鴉柒的表情帶著不常有的認真。


    “自然,畢竟棋,要慢慢下,才有意思,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上官淺唿吸微沉,眼眸中滿是恨意,拿著茶杯的手握緊,這虛與委蛇的日子,每一天都讓她覺得惡心。


    “淺淺,一切有我…”


    上官淺抬眸,對上寒鴉柒帶著心疼的眸子,勾唇一笑。


    那一輪明月透過窗,照進了桌上的茶水中,也照進了宮遙徵的酒杯裏…


    宮遙徵不知不覺的喝了很多杯,有些微醺…


    有點上頭!


    宮遠徵欲言又止,宮尚角眉頭微蹙一把將她手中剛倒滿酒的酒杯奪下:“你醉了!”


    宮遙徵臉上泛起了桃紅,神色有些迷離,搖了搖腦袋:“不可能,這點酒…”


    正說著,腦袋有點不堪重負的一暈,宮尚角連忙用手撐住她的頭,手指不經意間碰上她小巧的耳垂,眼眸微深…


    爐上煮著酒,房間中酒香四溢,宮尚角覺得,他可能也有些醉了…


    宮遠徵一驚:“姐!”


    宮遙徵撐起腦袋,擺了擺手,氣唿唿的:“沒事,一定是今日的頭飾太重,腦子不堪重負!”


    宮遙徵明顯有些胡言亂語,眼前的遠徵弟弟都變成了兩個。


    “遠徵弟弟,你怎麽,學會分身了?”


    宮遠徵:……


    “姐,你醉了,別喝了,我送迴去睡覺吧,再不睡明日你要頭疼一天。”宮遠徵說著,便要將宮遙徵攙扶起來。


    宮遙徵掙紮開來:“不用,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酒量都是鍛煉出來的,好不容易今日我過生辰,你須得聽我的,坐下!”


    宮遙徵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宮遠徵按坐在座墊上,還貼心的給他倒了一杯酒。


    拿起剛剛被宮尚角奪下的酒杯,碰了一下:“幹杯!”


    宮遠徵無奈,求助般看向宮尚角。


    宮尚角眼疾手快的將宮遙徵手中的酒杯再次奪下,在宮遙徵和宮遠徵驚訝的目光中,將酒一飲而盡,拿起桌子上已經見底的酒壺晃了晃:“沒了,別喝了。”


    宮遙徵看了看宮尚角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他唇角的酒漬,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的伸手將那酒漬抹去,將手指放進了自己口中,輕舔了一下:“還有!”


    空氣瞬間安靜了…


    宮尚角腦海中有根弦炸開了,喉結滾動,阿遙她,剛剛……


    宮遠徵也被這一幕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手中的酒杯都差點拿不住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宮遙徵此刻酒精上腦,腦子裏一片漿糊,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做的有什麽不對:“酒沒了,我唱歌給你們聽吧!”


    “日暮燈影落,一點心上墨……同手同足,同骨同澤,如何能分你我~”


    再次聽到這首歌,宮尚角迴過神來,壓下心中的旖念:“遠徵,你姐醉了,帶她迴房。”


    宮尚角說著,站起身,便要打開房門,這屋中有些燥熱,需要通風。


    就在宮遠徵剛要拉起宮遙徵時,門外傳來侍衛慌忙的通報。


    “徵公子,不好了,藥房之中落葉蟬的幼蟲,好似不動了!”說話的是照看藥房暖室的侍衛。


    宮遠徵眉頭微蹙:“你說什麽?”


    “落葉蟬的幼蟲,不,不動了!”侍衛說話的聲音漸低。


    宮遠徵明顯有些焦急,他看了看手中唱累了睡過去的姐姐,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哥哥。


    “哥…”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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