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時新雨的道謝,老人擺了擺手轉身進到簾子後麵了。


    葉大桂跟在他爹身後開口:“爹,你咋”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截住:“你想說什麽?你不願坐診,每年除了冬日能在家待上兩個月,跑去外麵收藥一去就是大半年,你爹也老了,十裏八鄉的鄉親指著我們這家藥鋪,夜裏急病拍門的,你爹精神撐不住了啊!”


    老人說完長歎一口:“收個學徒,不管資質究竟如何,慢慢帶一帶,孫光就能跟著我坐診了。”


    葉大桂被他爹說到痛處,本想駁幾句,但看到他爹花白的發,終究沒有說出口。


    非是他不想在家坐診,他從小看到醫書就覺得煩,整日在藥鋪給人把脈開方子抓藥,更是讓他頭疼不已。所以聽到那小娘子說她阿弟天生就是做這個的才覺得不快,下意識就要趕人,因他確實天生就不是這塊料。


    雖然他爹是遠近聞名的先生,一輩子紮根在曹集鎮,從一間暗黑的小藥店做成了三間大屋子的藥鋪。


    直到好幾年前,他爹寫了個單子讓他去各地跑一跑,收些藥材,他才覺得快活起來,自此就再不願迴家困在這間充滿藥味的屋子了。


    這邊時新雨心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迴家的驢車搖搖擺擺像她的心情一樣無法平靜。


    做學徒嘛,吃的住的肯定不如家裏自在,但總歸自己隔幾天就要去,可以勤著給他帶些吃食補些營養。


    銀錢也要多留一些給他,春衣夏衣多做幾件讓他能替換。時新雨心裏亂糟糟的想著。


    到家之後時間還早,三鳳袖子擼得老高在洗蘿卜,看著時新雨進院招唿道:“迴來啦。”


    “嗯,三姐,十安呢?”


    “十安在後院吧,剛剛還在前頭晾你倆的衣服呢,我說讓他放呢我給洗他還不願意。”


    時新雨笑了下邊往後走邊喊十安。


    十安應著跑過來,兩人坐在八仙桌旁,把錢匣子裏的錢倒出來,一枚枚串起來數規整。


    “姐姐,那一桶裝了33斤左右的蘿卜幹,這裏攏共是1兩銀子還餘430文”,十安查清楚說道。


    時新雨點了點頭:“像之前說的那樣,記在紙上。”


    中午時新雨去看了看後麵的毛驢,十安把它伺候的油光水滑,水槽裏的水幹幹淨淨,另一半的石槽裏是均勻幹淨的草料。


    時新雨看著十安的後腦勺有些按捺不住的欲言又止,但想一想還是等到晚上再和他說。


    下午時分,三鳳留在家中接著編簸箕,時新雨說:“三姐,等蠶孵化成幼蟲,一個簸箕裏最多能養個一百多隻,等下我還得在接著搭一個蠶架。”


    三鳳嗯了一聲,爽朗的說:“好,那我下午就接著編簸箕。”


    時新雨和十安兩人帶著砍刀上山砍了一批竹子下來,十安發現地上又冒了些筍尖,兩人草草的挖了六七隻就下山了。


    到了晚上一個更大的蠶架已經搭起來了,每層都能放4個簸箕,擔心不穩定,中間又用了2根豎杆來加固。


    三鳳也編了6隻新簸箕,這樣等明天她兩人再編一天,簸箕應該就夠用了。


    晚上洗漱完兩人像往常一樣對坐著泡腳,時新雨看著十安笑眯眯的說:“十安,你記得我們之前總是去賣魚鰾的迴春堂嗎?”


    “記得呀,二前街上的藥鋪,怎麽了姐姐”,十安擦著腳慢慢的說道。


    “今天我賣完蘿卜,正好從二前街過得時候,聽到那家店的先生說要收一個學徒,我一問,那先生就應了!”


    時新雨自顧自的說著,沉浸在興奮中。沒有發現十安已經在八仙桌旁站著不動了。


    時新雨抬頭看他才發現他臉色很是難看,小臉繃得緊緊的,嘴巴也抿成一條直線。


    時新雨心裏歎了一聲,從他手裏拽過擦腳布把腳擦幹淨:“怎麽啦,又要說我是誰,憑什麽管你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把十安這顆氣的圓鼓鼓的球紮了一個小洞,十安聽到這句話神色明顯動了一下,看到時新雨彎腰端洗腳盆,他一步跨到前麵端起木盆把水澆在了外麵的菜地裏。


    時新雨坐在床邊看著他,十安把門關好脫掉外衣就鑽進被窩裏,一眼也不看她。


    時新雨看著他的新招數有些想笑,慢慢脫了外衣也進了被窩,靠在後麵的木箱上看著十安倔強的後腦勺:“怎麽啦,又不開心,曹集鎮離家又不遠,我每隔一日還要去賣蘿卜,你若是想家我就駕車去接你。”


    十安聽著她的話不吭聲,隻是把腦袋又往被子裏縮了縮,隻露出了一個頭頂。


    時新雨無奈,不再說話,心裏想著給他一點接受的時間也好。隻伸手把他頭頂被子拉下來,仔細的掖到下巴底下,看著他皺著眉頭不忍心的戳了戳他柔軟的臉蛋。


    沒想到時新雨的手一碰到他,像是徹底戳破了氣球。


    十安心裏再也忍不住,一把從被窩裏坐起來了,有些委屈和難過的對著時新雨嚷道:“我為什麽要去藥鋪?我想在家裏,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待在家裏!”


    他氣的自己哼哼了一會又說:“家裏還有很多活要做,要挑水,現在還有一頭驢子要喂,再過一月每日還要捕魚,還有趙先生那,他前些天還說要開始學下一本書了,我要在家裏!”


    時新雨背光而坐,披肩的長發散在肩頭,閃爍的燭光將她的輪廓勾勒的溫柔搖曳,安靜的聽著十安極少傾瀉的情緒。


    十安說完還唿唿喘著,兩隻眼睛像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看著她,最終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姐姐。


    時新雨被他抱著,輕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背,慢慢的勸慰他。


    最後時新雨摸了摸他的臉:“好了,睡吧,明日還要起來編筐,我就在家裏,我保證,不要擔心不要瞎想。”


    十安把頭埋在她懷裏,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兩人躺好之後時新雨打了個哈欠說道:“那就等後日帶你過去,還要置辦些東西。”


    十安聽到時新雨的話像隻小狗一樣汪叫:“姐姐騙子,你不是說還沒和鋪子的人說好嗎,原來已經說好了!”


    說完不管不顧的拱到她懷裏,氣哼哼的勒著她的腰,時新雨被他撓到癢癢肉有些想笑,又怕惹得他更惱,隻慢慢拍了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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