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麵前的人,烏鐵西卻攥緊了拳頭後又放下了手。


    他老了,他沒有那麽多的力氣了。


    就算他曾經有著強大的力量,被人們喊作“狼母的庇護者”,然而現在的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拄著拐杖的小老頭了。


    歲月抹去了的健壯的筋骨,也抹去了他原本的勇氣。


    他有三個孩子已經讓他費力地撫養長大。


    他還有兩個妻子,大兒子還有一個兒媳。


    他或許能反抗的了麵前的三個人,可是反抗了他們呢?


    完顏王不會放過他們,完顏王有一支“鐵騎”部隊,像他這樣的漢子那裏有很多。


    像他們這些小部落,沒有了完顏王庭的這座靠山後,他們還能去哪?


    烏鐵西的表情在一陣閃爍之後,最後對著麵前的兀那路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好的三位大王,您可以看看,羊、牛、牧草我們全都有,但是女人六個月前你們已經帶走過一位了。”


    “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在增加過女人了啊!”


    沒有女人,他們部落很快便會絕種,烏鐵西現在就是想用別的資源看看能不能保下哈爾部落僅剩的三個女人。


    那些羊牛牧草都是可持續再生的資源,但是女人可不是啊!


    兀那路點點頭,搓了搓下巴:


    “你們女人少?可是我剛才還在村子裏看見了好幾個啊?”


    “難不成你們是想背叛匈奴王朝嗎!”


    他眼睛一瞪,碩大的眼珠死死的盯著烏鐵西的臉。


    烏鐵西的臉也隨之白了幾分。


    壞了!他忘了汐大人還有昨天剛來的那群“疑似鷹公神嗣”的那幾位了。


    那幾個可各個都是中原來的女人,每一個和他們匈奴女人對比起來都是那麽的膚白貌美...


    這群人絕對是看見了她們之後才敢如此篤定的!


    烏鐵西下意識地望向汐大人的方向,記憶霎時間迴到了幾個月前。


    那時候烏木的母親,那個中原的女人剛被完顏部落擄走,再加上整個部落大半的羊都被帶走,整個哈爾部落一下子變得殘破不堪,就連每天的吃飯都是個問題。


    再這樣下去,烏鐵西都準備殺掉部落僅剩的羊來度過這次難關了。


    可是即便這麽艱難,命運也並沒有眷顧他們。


    就在烏鐵西準備做出這個決定的晚上,狼群來了。


    冬春季節過度的那個時候不僅僅是他們人類,就連動物都缺少口糧。


    也就是在這樣的契機下,草原郊狼的兇性簡直要再上一層樓,隻靠哈爾部落他們單單四個男人根本無法抵禦那成群結隊的草原郊狼。


    就在他們都快要絕望,祈求狼群隻是帶走他們僅剩的牲畜,不要傷害他們性命的時候,汐仿佛黑夜中的舞者一般。


    隻見她彎弓搭箭,那一支利箭離弦而出,其速度之快,猶如天空中的皓月突然投射下來的影子一般,讓人根本無法捕捉到它的軌跡!


    而她的攻擊方式更是狂野粗暴至極,仿佛一頭來自草原深處的兇猛郊狼,帶著無盡的殺意和狂暴撲向獵物。


    每一次弓弦響動,都像是敲響了死亡的喪鍾;每一道箭影劃過,都好似閃電撕裂夜空。


    她的身姿矯健如豹,動作迅猛如風,所過之處,草木皆驚,敵人無不膽寒。


    近二十隻草原郊狼,在她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屠戮下瞬間損失了七八隻。


    剩餘的草原郊狼還想組成隊形對汐大人發起攻擊。


    然而那群草原郊狼的行為在汐大人的眼中卻仿佛如同過家家一般,手中的弓箭連發,發出的弦鳴仿若驚雷一般。


    就連那箭矢都仿佛帶上了淡淡的熒光。


    狼群退散了。


    汐大人一個人就仿佛神祗般站在被她殺死的狼屍堆裏,而她並沒有對他們任何人下手,隻是默默的拖走了兩匹狼屍便一個人去到了部落的邊緣搭起了帳篷,生起了火。


    她冷漠、兇狠、眼神如同惡狼一般。


    然而她做的那些事卻溫暖、善良、仿佛要融化人心一般。


    一個月的相處後,他們接納了汐大人,並確信對方就是狼母的神嗣,她隻能是狼母的神嗣!


    想到汐大人對他們一家的恩情,又想到了烏木今天臨放牧前和他說的那關於“鷹公神嗣”對他的寬容。


    他咬了咬牙:


    “大人...那些還隻是孩子...她們...還沒有成年....”


    “嗬?成年?”


    一直跟在兀那路身後的兀那瑪冷哼一聲,譏笑的看著麵前的老頭:


    “匈奴人何談成年一說?”


    “噗”


    伴隨著兀那路的動作,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影被丟在了烏鐵西的麵前。


    烏鐵西一開始還沒看清,但是當那人的身子被兀那路踢向自己的方向,烏鐵西這才驚愕的發現麵前被五花大綁的人正是自己那出門趕羊的兒子。


    烏木!


    “這!”


    烏鐵西渾身一顫,兀那路一直死死盯著麵前這個老頭的神情變化。


    再看見雙方明顯認識之後,兀那路笑了。


    他一隻腳踩在烏木的腰上,然後看著烏鐵西笑道:


    “看樣子老頭你和這人認識啊。”


    “實話告訴你吧,這人剛才無緣無故打了我,你知道匈奴人攻擊王庭成員的後果是什麽吧?”


    兀那路邪笑道,他今天就是鐵了心的吃定了哈爾部落。


    畢竟誰叫哈爾部落有這麽多好看的女子?


    倘若沒看見那些女子,或許他也就討要走哈爾部落全部的羊也就罷了,畢竟烏木這家夥打他也不疼,就當是討些利息。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匹夫有罪呢?


    烏木的嘴裏被塞了不知道從哪撕下來的布條,此刻看見烏鐵西後隻能發出“嗚嗚”聲。


    烏鐵西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對待,一時間老淚縱橫。


    他能不知道烏木是因為什麽打的兀那路的嗎!


    那能叫無緣無故嗎!


    那明明是有著奪妻之恨,辱母之仇啊!


    他們是草原上的漢子不錯!可是他們並不是沒有感情的牲畜啊!


    烏鐵西顫抖著伸出手,緩緩扯下了烏木嘴上的布條。


    而得以說話的烏木在嘴巴自由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祈求烏鐵西答應這些完顏王庭走狗的要求。


    反倒是眼含熱淚的看著烏鐵西,緊咬著牙關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


    “父親!!!汐大人是個真真正正的大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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