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靖,田楷,公孫瓚等人相繼身死,沮授親率袁家眾將入城,順利接手了幾乎已無人防守的易京城。


    易京城內硝煙未散,充斥著刺鼻的焦糊味與血腥味。


    城內投降的三千士兵垂頭喪氣地聚在一處,臉上滿是茫然不安。


    沮授命麾下袁軍將這批降卒嚴加看管,卻嚴令任何人不得將他們隨意屠戮。


    隨後,沮授看著遠處熊熊燃燒,正不斷崩塌的易京高樓,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他已從城內降卒中探聽到,公孫瓚正妻侯氏以及公孫家剩餘族人,皆自焚於易京樓內,並無一人苟且偷生,投降袁軍。


    如此一來,易京樓內的百萬石糧草,甚至是公孫瓚囤積的軍械物資,金銀財寶便也被付之一炬。


    沮授愁眉緊蹙,暗中思索道:


    “公孫瓚已平,待主公鞏固河北四州,恐怕便要南下中原,與曹操爭雄!近年我軍連連用兵,糧草日漸匱乏,本欲收繳易京城內糧草以資軍用,未曾想到公孫瓚如此剛烈......竟破釜沉舟,行此玉石俱焚之舉......”


    就在沮授沉吟之際,一名親衛前來稟報:


    “監軍大人,文醜將軍親率兩千烏桓遊騎,前往追擊趙雲殘部,似是已往東麵而去!”


    文醜此人勇而無謀,其本就與趙雲有過節,恰逢此前好友顏良又被其重傷。


    今夜,文醜望見“仇人”趙雲率五百白馬義從突圍,自然按捺不住,其命部將焦觸召集兩千烏桓遊騎,前往追擊,誓要親手取下趙雲首級!


    沮授聽聞此訊,且驚且怒,心中計較一番,對那親衛說道:


    “命諸將聚集此地,前來聽命,不得延誤!”


    “諾!”那親衛拱手應道,自去傳令了。


    不多時,袁家眾將盡皆趕來。沮授環視諸將,說道:


    “文伯勇(文醜)前往追擊趙雲等公孫家殘部!那趙雲勇猛過人,連顏伯毅(顏良)都被其所傷,本監軍恐其有失!四公子,子經(牽招),勞二位統領兵馬,前往支援。”


    袁斌此番隨大軍出征,雖是初上戰場,一係列表現卻可圈可點,已得沮授認可。


    至於牽招,更是袁軍中少有的智勇雙全之將,曆來頗得沮授信任,有其輔佐袁斌,料想那趙雲必難以脫身。


    “諾!謹遵公與大人之命!”


    袁斌,牽招出列,拱手領命道。


    此外,沮授對幽州戰事洞若觀火,其心中隱隱覺得,往東麵而去的趙雲,或許是去尋此前被張合,高覽擊敗的公孫家田豫殘部!


    公孫瓚雖亡,幽州之地卻也還未完全安定。


    故幽州牧劉虞親信鮮於輔等各地豪強,擁兵自立,對主公袁紹尚持觀望態度。


    若漁陽,右北平,遼西等邊塞諸郡豪強勢力,與趙雲,田豫等人聯手作亂,更是頗為棘手。


    思及此處,沮授繼續點將道:


    “素利大人,彌加大人,請二位各自統領麾下鮮卑精騎,暫歸四公子與子經將軍調遣!”


    (注:鮮卑部族中的“大人”是對部落首領或有威望,權力者的尊稱~)


    牽招聽沮授如此布置,心中倒是也有些了然。


    主公袁紹近年經營河北,與宿敵公孫瓚純以軍事清剿北方異族的政策大有不同。


    主公扶持三郡烏桓中勢力最強的蹋頓,作為烏桓總首領,同時又以蘇仆延,難樓等其他烏桓部族大人製衡蹋頓,幾乎已將曾經威脅邊塞的烏桓勢力全部納入麾下。


    至於鮮卑諸部,主公也是恩威並施,采取懷柔,分化之策,當下已將素利,彌加等東部鮮卑部族納入袁軍體係。


    可以說,公孫瓚在幽州連戰連敗,與其敵對的烏桓,鮮卑等北方異族也是“功不可沒”!


    不過......牽招出身幽州,久在北地,他對烏桓,鮮卑等馬上民族的彪悍戰力知之甚詳,更知這些異族重利輕義,當下不過是屈服於袁軍勢大。


    他日若主公袁紹勢力衰微,恐怕他們又會視漢人為牛羊,犯境劫掠!眼下牽招也隻得將這等憂慮暫埋心底。


    此刻,聽聞沮授點將,素利,彌加二人對視一眼,也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領命道:


    “是!我等遵監軍大人之命!”


    沮授做好部署,下令眾將各自準備,卻私下對袁斌,牽招麵授機宜。


    此番二人統兵東去,需經右北平,遼西等邊塞諸郡,襄助文醜,清剿趙雲,田豫殘部事小。更重要的是,需配合尚在幽州北境的張合,高覽等人,將右北平,遼西等郡完全收入自家囊中!


    至於占據遼東的公孫度,其一向割據自保,與公孫瓚,袁紹倒並無太多利益衝突。


    沮授也暫不欲自家與公孫度交惡為敵,便嚴令牽招等人不得進入其遼東勢力範圍。


    就在袁斌,牽招統領鮮卑精騎,前往追擊趙雲之際,霍驍,糜芳等人借糜家商會身份為掩護,經海路行船月餘,已於十日前抵達遼東遝氏港。


    登岸後,霍驍一行馬不停蹄直奔遼東公孫家治所——襄平城而去。


    他們此行目的,自然是為接應趙雲,田豫等人返迴徐州,共聚大業。


    糜芳作為糜家商會負責人之一,曾數次率商隊從徐州往返遼東,以錢糧絹帛等物交換優良戰馬,可謂公孫度最大“主顧”。


    此番北上遼東,霍驍特意與糜芳同行,除了日常交易之物,甚至還帶來了一批徐州工官坊出產的精良軍械,不但包括鎧甲,刀槍等物,更有三百具黃月英,湯鑫等人研發的強弩!


    公孫度僻居遼東,卻坐擁數萬步騎,常年征伐高句麗,扶餘等東北異族,威震邊疆,實力不容小覷。


    他見霍驍等人奉上垂涎已久的徐州精良軍器,自是喜不自勝,對那三百具威力驚人的強弩更是愛不釋手。


    此刻,襄平城內演武場上,公孫度下令設宴招待霍驍一行。


    設宴於演武場上,倒讓霍驍頗覺新奇,暗暗揣測這位公孫太守今日不但興致頗高,恐更有借機炫耀武力之意!


    隻見年逾四旬的公孫度高坐首席,其生就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相貌威嚴硬朗,左頰卻有道斜貫顴骨的刀疤。此乃昔年討伐高句麗,公孫度身先士卒,被一敵騎所傷。


    公孫度頗有大漢邊將豪邁不羈之色,隻是那雙精光四射的鷹眼,顯出此人絕非一介武夫那般簡單。


    “哈哈哈!霍平南(霍驍官拜平南將軍)一行大駕光臨,令我襄平蓬蓽生輝!請諸位滿飲此杯,聊表本太守寸心!”


    公孫度將手中酒杯高舉,豪邁大笑道。


    “公孫太守請!”


    霍驍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隻覺這酒酸甜交織,口感醇厚,更有一股獨特的奶香,不禁嘖嘖稱奇。


    “此為塞外馬奶酒,匈奴,烏桓,鮮卑等族皆甚好此酒!霍平南久居中原,恐怕還未曾嚐過吧!?”


    公孫度笑言道。


    霍驍聞此言,心中一動。


    是了!自己借糜家商會之手,讓後世的高度白酒提前問世!


    那塞外苦寒之地,高度白酒在鮮卑等異族中,恐怕遠比在中原之地更受歡迎。畢竟除了關二爺,張三爺這等千杯不醉的“酒豪”,尋常世人恐怕還是更偏愛黃酒,米酒等低度濁酒。


    若將白酒運至烏桓,鮮卑等部族,不但獲利更豐,甚至還有機會交換到戰馬,騎弓等自家緊缺軍用物資。而此番糜家商隊貨物中,也正有數十壇高度白酒!


    霍驍正心中暗暗盤算,卻聽身旁糜芳對公孫度恭維道:


    “公孫太守保境安民,助我大漢拓地千裏,又常年征討高句麗,扶餘等異族,令其不敢犯境,實乃英雄了得,為我大漢邊將表率!”


    糜芳為人圓滑精明,他與公孫度打過數次交道,有些交情,也知此人好大喜功,更對自家軍力頗為自負。


    此言一出,果見公孫度十分受用,他笑吟吟道:


    “子方(糜芳)大人過譽了!皇叔雄踞徐州與那江淮富庶之地,本太守才是望塵莫及啊!”


    糜芳趁公孫度心情大好,迅速與霍驍交換一番眼神,笑言道:


    “今日我等奉皇叔之命前來襄平,除了交易戰馬,倒還另有一番要務,請公孫太守務必助我等一臂之力!”


    “哦!?”


    下章預告“遼東之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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