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冬日,亞熱帶海洋性氣候的香港罕見下了大雪。


    香港本地人對於雪的稀罕,直逼內陸人民對海的向往。


    龍椿昨晚在武館裏教拳教到深夜,期間發現趙珂這幾天也不知是太忙了還是懈怠了。


    讓他示範幾個動作,居然沒有一個做到位的。


    龍椿見狀發了脾氣,當著一眾師兄弟的麵兒狠捶了趙珂一頓。


    趙珂剛一站起來就被她踹趴下,剛一站起來就被踹趴下......


    剛進武館的孩子們看著龍椿下手的毒辣勁,紛紛屏氣凝神不敢出聲,生怕自己也被連坐。


    夜裏迴家後,趙珂頂著一張灰撲撲的小臉就迴房了,隻恨殷老板怎麽派那麽多差事給自己,害自己都沒空練功。


    龍椿這廂則打著哈欠上了二樓,也是累的洗漱都沒洗漱就睡了。


    韓子毅歸家之後見她合衣趴在床上咂吧嘴,就知道肯定是叫不醒人了。


    他歎著氣打了盆水,又開始像往常一樣給龍椿洗臉洗腳換睡衣。


    等把龍椿收拾幹淨以後,韓子毅又草草給自己洗漱了一番,這才雙雙入睡。


    隔日天明,龍椿難得醒的比韓子毅早。


    她揉了揉眼睛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窗口紗簾裏透出的白光,不覺有些奇怪。


    及至起身拉開窗簾之後,龍椿的奇怪就變成了會心一笑。


    香港下雪了。


    龍椿看的稀奇,隻覺得香港這麽熱的地方居然也會下雪,真是怪事。


    雖然這兩天已經到了臘月,但龍椿還隻是穿著薄外套走動。


    有時打拳打熱了,穿一件單襯衣到處跑也是有的。


    見了雪的龍椿很興奮,樓下整個小院兒銀裝素裹的樣子,難免就讓她想起了昔日的北平。


    她高興的跳上了床,不管不顧的就坐在了韓子毅胸口,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韓子毅正值半夢半醒之間,被她這麽一坐一拍,還以為是自己那上不得台麵的春夢成了真。


    他閉著眼扭過頭在龍椿大腿裏子上親了一口,笑著咕噥道。


    “難得你主動,想怎麽......”


    韓子毅的話還沒說完,龍椿拍他臉的力度,就已經從調情進化到耳光了。


    他迫不得已的睜了眼,不想睜眼便見龍椿一臉興奮的看著他。


    韓子毅知道,龍椿這個眼神必然不是來同他求歡的,肯定是又發現了什麽新鮮事。


    而後韓子毅便抬手遮住還不適應光線的眼睛,不無失落的道。


    “怎麽了?”


    龍椿兩隻眼亮晶晶的:“下雪了!”


    韓子毅迷迷糊糊一歎氣:“不可能,香港沒有雪”


    “真的!”


    在經過被強行從床上揪起來押送到窗邊看雪後,韓子毅便徹底醒了。


    他伸手將龍椿拉過來,讓她背對著自己看雪。


    他自己則將下巴抵在了龍椿的發頂,從背後將人抱住。


    兩人就這麽靜靜站在窗前看雪,誰都沒有再說話,隻任由窗外的大雪淋漓,想著舊日種種。


    許久後,卻是韓子毅問了一句。


    “想家了吧”


    龍椿聞言不答,隻轉身抱住了韓子毅,而後又在男人懷裏用力點了點頭。


    韓子毅愛憐的擁著她,輕輕撫弄她身後的長發。


    “一會兒弄羊肉給你吃好不好?”


    龍椿聞言仍低著頭,目光卻是一亮。


    是了,以前在柑子府的時候,每每到了深冬時節,大師傅總會在後院兒燒羊。


    活羊現殺剝皮,取下羊頭和排條,後腿,之後或是烤或是燉,總之會弄的滿院飄香。


    龍椿咽了口唾沫:“想吃羊頭”


    韓子毅想了想:“白水羊頭啊?”


    “嗯!”


    “那得好頓折騰呢,等燉爛了估計都到晚上了”


    “就要吃”


    “行,那中午先吃麵條對付一口?”


    “好”


    韓子毅看著龍椿擠在他懷裏乖順的樣子,不覺一笑,又抱著人坐迴了床邊,任由她賴著自己。


    他沒有說太多安撫她思鄉之情的話,隻是將人抱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拍著她背,又話家常似得道。


    “羊頭肉得沾椒鹽吃,這邊椒鹽不好吃,一會兒我找花椒粗鹽給你現磨一個?”


    龍椿低著頭靠在韓子毅胸口上,一邊玩自己的手指頭一邊道。


    “好,臉肉得片的很薄很薄才好吃,你刀工行不行?”


    韓子毅笑著抓住她的手,不叫她玩自己手上的倒刺,又挺身夠來了床頭櫃上的指甲刀。


    “我哪方麵的刀工行不行?砍刀我是不行,菜刀還湊合”


    韓子毅一邊說著,一邊幫龍椿處理了手上的倒刺,而後又道。


    “跟你買的那個抹手的薰衣草油呢?”


    龍椿嘿嘿笑了兩聲:“給趙媽了,她老洗碗,手糙”


    韓子毅搖頭,也懶得跟說龍椿那薰衣草油是他專門托人從法國帶迴來的。


    龍椿總是這個樣子,隻要是她有的,隻要家裏人開口要了,她從來都是沒二話的。


    韓子毅抓起龍椿滿是刀繭的手甩了甩:“你手就不糙?”


    龍椿狡辯:“我手又不見水,哎喲,小氣死了,抹手的值什麽錢嘛,走,咱們下樓堆雪娃娃去!”


    韓子毅歎了口氣,又道:“堆雪人得穿厚點,最少得個穿棉馬甲,還得戴手套”


    龍椿懶得跟韓子毅強,趕忙就點了點頭。


    “行行行,你快找,找出來我穿”


    韓子毅一笑,看著她這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終究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輩子還真就是個奴才命。


    ......


    早飯過後,龍椿和小米穿的鼓鼓囊囊的站在了院裏,各自手上還戴了一雙皮手套。


    韓子毅坐在廊簷下藤椅上,身上穿著一件羊絨大衣,懷裏抱著個暖水袋。


    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心有餘悸,為了死在龍椿後頭,現在的韓子毅可謂是想盡了辦法保養自己。


    龍椿叉著腰站在雪地裏,看著韓子毅那副“不想玩雪”的死樣,一時覺得不太痛快。


    她伸手一指韓子毅:“你,下來玩”


    韓子毅搖頭:“不,鍋上還坐著羊頭呢,我看你玩會兒,一會兒還得過去看鍋”


    龍椿眯眼:“大師傅會添水的”


    韓子毅仍是搖頭:“大師傅添的水不香”


    就在兩人拉扯之際,穿的紅彤彤的小米卻不知從哪裏團了一個雪疙瘩。


    她悄無聲息的,人慫膽大的,戰戰兢兢的,將這個雪球塞進了龍椿的脖子裏。


    韓子毅坐在門廊下,將小米的一切罪惡盡收眼底,卻隻是笑嘻嘻的不做提醒。


    龍椿被冰的尖叫一聲後,迴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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