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麵前的茶水,薑初棠才驚覺不對勁,可事已至此,不能迴頭了,她狠厲地看著薑清染,眼神之中的恨意似乎要將她剝皮抽筋。


    薑清染淡淡看她,她如今如此反應還不算大,說明那藥不是毒藥。


    可薑初棠眼中的焦急卻讓薑清染全都看得見,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了。


    “臣妾有些不適……”


    她話還沒說出口,整個人才剛剛起身了一半,薑清染便提前起身按住她的肩膀:


    “四姐姐這是要去哪裏?除夕宴才剛剛開始,等會還有你最喜歡的《牡丹亭》呢。”


    薑初棠眼神之中露出微不可查的狠厲,隨後又趕忙麵向聖上他們:


    “實在是臣女身體……”


    說到這個,薑清染便繼續笑道:


    “怕是姐姐記錯了?一刻鍾前姐姐才和妹妹一起去更的衣,先前入宮,聖上為我們這些人祈福,也剛巧封上我們,喊著神醫為我們請了平安脈,說是姐姐身體好的很呢。”


    她這一番話徹底把薑初棠的路堵死了,方唯安聽得見,卻沒有迴應,恆親王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薑清染,這個一直在他麵前裝得唯唯諾諾的小狐狸,此時露出獠牙。


    聖上看這兩姐妹馬上就要吵起來了,便趕忙出聲平緩道:


    “好了,一會就開場了,朕知道你們嫌這宮宴無聊,隻是一年到頭朕都不能跟你們好好聚聚,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就不要借故離席了。”


    薑初棠臉上出現惶恐的神色,雖然她被誤會了,但是卻不敢反抗,隻好咬著唇小聲說:


    “是,臣妾遵命。”


    薑清染則是繼續看著她那副樣子,一刻鍾後,隨著伶人的唱腔迴蕩,已經沒有人再注意薑清染這邊,她便肆無忌憚地看著薑初棠。


    如今薑初棠的額頭已經出現了一些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潮紅起來,整個人似乎昏昏欲睡。


    “薑清染,你這個賤人,你們全家都是一樣的。”


    薑清染這句話說的是你們全家,說到這,薑清染差點忘記了,薑承良已經徹底和薑初棠斷交了。


    雖然外人不知道。


    不過說起來,哪怕是薑承良不跟薑初棠斷交,薑初棠也從來沒有把薑家放在心上過,這倒也是正常。


    “若是你母親不甘願為薑承良的外室,如何有你?更何況薑承良多情,我和母親又何嚐不是受害者,你又何必如此敵視我?”


    薑初棠冷笑一聲:


    “是受害者又如何?那隻是你和你母親活該罷了!憑什麽你們一出生就什麽都有,而我和母親就什麽都沒有?我母親隻是想向上爬,我也隻是想向上爬,我有什麽錯?”


    薑清染聽到這句我有什麽錯,就像是徹底被激怒了:


    “你有什麽錯?今日我沒有打算害你,你卻打算給我下毒,而你母親呢?明知道父親要娶我母親,還是先人一步同薑承良在一起,更何況,你向上爬,害過多少人?他們又有什麽錯?”


    薑初棠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看著薑清染那張精巧的臉,語氣溫柔,眼神卻惡毒:


    “真是便宜你了,這輩子還未見分曉,上輩子我輸給你,備受磋磨,卻也讓陰差陽錯屠了你薑家滿門,今日,那便是無論如何,你薑家也要給我償命!”


    薑清染看著薑初棠這副淒厲的樣子如同惡鬼,心中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的慘像,心中情緒也差了不少。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薑初棠鬢發散亂,哪怕是陰毒的神情也染上了一抹欲念。


    無可忍受之間,她隻好嬌柔柔地地扯住方唯安衣袖,眼尾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夫君...我當真難受...“


    她指尖劃過他腰間玉帶,將合歡香殘留的粉末蹭在竹紋官袍上。


    哪怕是她不喜方唯安,如今他官運亨通,自然是越來越順著來,哪怕是方唯安卻沒來由地對她越來越冷淡。


    剛剛成婚時,兩人也過過一段時間的甜蜜日子。


    方唯安瞧見大家都在看戲,便不動聲色地扣住她手腕按在廊柱,聲音浸著寒泉:


    “解藥在何處?“


    “在你懷裏呀……“


    實在忍不了,方唯安便想了借口離席,聖上瞥了他一眼,沒有迴應。


    他便拉著薑初棠去了無人之地。


    薑清染心中想看好戲,何況如今他倆也算是自己對立麵的人,自然該跟,便讓王爺幫忙給聖上找了個借口,跟了上去。


    眼見四下無人之處,薑初棠吃吃笑著貼近:


    “那年七夕我送的荷包,不是日日貼著心口藏……“


    她突然瞥見轉角處掠過的石榴裙,猛地扯開方唯安衣襟。


    “讓我看看...“


    “啪!“


    方唯安反手用茶盞抵住她咽喉:“再動半分,別怪我不顧夫妻情麵。“


    薑清染攥著梅枝僵在月洞門外。她看得出來,前世方唯安同她品茶時,就用的八寶琉璃盞。如今那修長手指掐著茶盞,卻像握著柄見血的刀。


    “裝什麽清高!“


    薑初棠突然揚高聲調,突然似乎是被激怒了:


    “你是不是看上薑清染那個小賤蹄子了?她有什麽好的讓你如此惦念,才見了幾麵,你就再也不願意碰我……”


    薑初棠難受地蜷縮起來,繼續說道:


    “人家可是恆親王妃,你配得上麽?若不是踩著我的肩膀,你能有如此地位?何況你別忘了是誰提拔的你,若是玩火自焚,小心最後一無所有。”


    “我同恆親王妃清清白白,你不要信口汙人清白!”


    薑初棠臉色通紅,嗤笑道:


    “汙你清白?你那書房裏的詩,分明是五妹妹小時候寫的!你竟裱起來日日對看著……”


    方唯安劈手用力掐著薑初棠,眼底泛起血絲:


    “你翻我書房?“


    “翻又如何?“


    薑初棠突然扯開襦裙係帶,她知道這藥效強勁,反正這樹林蔥鬱不會有人來,若是再不舒緩,怕是自己要失去意識了。


    “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雪白肩頭撞進他懷中時,腰間玉鈴鐺響得刺耳。


    暗處突然傳來玉扳指碎裂聲。徐舟野自梅影中轉出,蟒袍沾著夜露:


    “方學士好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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