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穎看著洛染鬆了口氣模樣,笑道:“表嫂果然是在江南生活久了,還沒適應京城的天氣。現在還好,等進了臘月,那才真真的冷呢。”


    洛染微垂著眼簾,道:“這兩年已經習慣了。”


    謝穎笑了笑:“看我這記性,竟然忘記表嫂迴京已經快三年了。”


    洛染沒做聲。


    謝穎又接著道:“三年,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更何況像表嫂這樣不愛出門交際的,更是對京城許多事情隻知表麵,卻了解不深。”


    洛染淺笑:“謝姑娘到底想說什麽?”


    謝穎低著頭笑了笑,複抬起頭看著她道:“京城裏,關係錯綜複雜,若是真算起來,哪個府邸之間或多或少都有點關係。表嫂以為,王爺表哥隻靠著如今迴鄉丁憂手無寸兵的冠軍侯,和文人出身,卻連徐閣老都爭不過的沈家,如何與太子抗衡?”


    “別說太子了,恐怕比三皇子都稍遜一籌吧。”


    謝穎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諷刺。


    洛染挑眉,笑道:“依謝姑娘的意思,洛家和沈家做不到的,謝家卻可以?”


    謝穎微微抬起下頜,眼中不自覺帶了一股驕傲:“謝家別的不敢說,如果表嫂同意,我倒是可以說服祖父幫王爺。哪怕不能徹底洗去王爺的冤枉,起碼也會讓太子和三皇子那邊有所忌憚……”


    “嗬嗬……”


    謝穎的話還沒說完,洛染已經捂著嘴笑起來。


    直到笑得謝穎有些坐不住,開口問:“王妃,您在笑什麽?”


    洛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撚起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謝姑娘說了這麽久,還沒說你的條件呢。”


    謝穎不急不忙道:“再過兩三個月,又到選秀的時候,表嫂可有想好了?”


    洛染好奇地眨眨眼。


    沒等她迴答,謝穎又道:“想必表嫂還不知道,祖父聽皇上的意思,這次選秀,無論是太子還是宣王,誰也不會落下。皇上的意思是,皇家如今隻有青寧和景行姐弟兩個孩子,就算年後太子妃順利生產,對於皇家來說,子孫也有些少了。所以,王府進新人這是在所難免的。”


    話說到這裏,洛染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看著她了然的神色,謝穎道:“表嫂放心,以後我會當您是親姐姐一般敬重,對青寧和景行也會視如己出,若,若是……”


    謝穎的臉因為害羞,微微泛紅:“若是我有幸懷了孩兒,隻要表嫂樂意,放在您身邊教養亦可。”


    雖然知道謝穎的打算,但是聽到她這麽不要臉麵地說出來,洛染還是忍不住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謝姑娘就這麽有把握入宣王府?”


    謝穎微微一笑:“隻要表嫂幫我,有何難?”


    洛染歪著頭,眼中一片天真:“可我為什麽要幫你?”


    謝穎一愣:“表嫂難道不想王爺洗脫冤屈嗎?或者,你願意看著王爺龍遊淺灘,被太子和三皇子踩在腳下?”


    洛染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起身道:“無論如何,謝姑娘是在我宣王府受的傷,於情於理,宣王府都不應該置之不理。可如今,謝姑娘的野心宣王府不敢接受。”


    謝穎也跟著站起身,目光咄咄逼人:“是宣王府不接受,還是宣王妃你不願意接受?”


    洛染微微一笑:“都可。隨你怎麽認為。”


    謝穎沒想到她這麽直接,有些急:“難道你不問問王爺?你就不怕他怪罪?”


    洛染挑眉:“現在我仍是宣王妃,王爺如何,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謝姑娘恐怕操心的有點多。更何況,”


    她笑了一下:“謝姑娘說了這麽多,本妃從始至終也沒聽出來你能為王爺做什麽,難不成你以為,隻憑幾句話,就讓王爺封你為側妃?”


    謝穎臉一紅,道:“那日您也看見了,傅明珠被我困在花園裏出不來,這隻是一方麵,若是王妃感興趣,我可以……”


    “不必了!”


    洛染打斷她的話,道:“雕蟲小技而已。謝姑娘不會真的以為用點秘藥就能上戰場殺敵?簡直天方夜譚!”


    謝穎還要再說什麽,洛染已經完全沒了耐心,喚又青進來:“你去送謝姑娘。另外告訴謝夫人,謝姑娘的傷宣王府可以替她治,但是再多的,宣王府無能為力!”


    剛剛又青跟春雨站得遠了一些,並沒有聽見屋子裏兩人的談話,看王妃的臉色,顯然被氣得不輕。又青對待謝穎便也沒那麽客氣:“謝姑娘,請吧!”


    謝穎緊緊抿著唇,離開前道:“希望王妃不會有求我的那一日!”


    洛染冷笑:“如你所願!”


    直到謝穎走了許久,洛染還有些沒順過氣。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一旦撕破臉,竟這麽不要臉。


    陸沅沅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還以為是為了青寧,忍不住道:“染姐姐,你就別生氣了,寧兒也是因為我。都怪我,我剛剛不應該當著寧兒的麵跟你開玩笑,寧兒當真了,這才去咬的謝穎。”


    洛染這才弄明白。


    原本還有些想好好教訓這個小丫頭,可被謝穎氣了一番,頓時覺得:咬得好!


    於是,一直有些害怕被娘親罵的青寧,忽然見娘親又對自己笑了,還抱著自己親,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她最喜歡的糕點,小丫頭更加得意了。


    陸沅沅見染姐姐不但沒法寧兒,還給他們做好吃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帶著兩個小家夥又是一陣玩鬧。


    又青送謝穎迴去後,迴來看著王妃臉上的笑容道:“王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話已經跟謝夫人說了。”


    “嗯。”


    洛染隻淡淡地應了一聲,什麽也沒再問。


    與此同時,本該在宣王府閉門思過的某人,卻出現在京外十裏外的軍營。


    在位置隱秘的地方,三個人影無聲地從暗處出現。


    長雲低聲道:“王爺,巡查的士兵剛過去,約莫半盞茶時間換崗,您小心。”


    傅今安應了一聲。


    長影推開房門,兩人身影一閃,消失在門後。


    長雲則翻身躍上房頂,放哨。


    進入屋子,長影快速走到裏麵堆放整齊的木箱旁邊,隨手打開一個,裏麵赫然擺放著整齊的箭矢。一看就還沒使用過,烏黑的箭鏃發著幽幽的光芒。


    長影隨意取出一支,用匕首微微用力,烏黑發亮的箭鏃眨眼間一分為二。


    他眸子一縮,轉身呈到傅今安麵前,神情嚴肅:“王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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