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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轟隆的雷鳴持續了七八分鍾才漸漸弱了下來,等到一切聲響與震動都消停一段時間後,陸緣生才借著靜止的世界迴到了那一個洞天之內。


    迎麵而來的隻有灼熱的空氣,空氣之中也盡是焦糊的味道。


    漆黑的廢墟之內隻看得到燒紅的金屬和偶爾閃過一道不明顯的電弧。


    而最高處的堅固穹頂,也已經幾乎隻剩下一個殘破的鋼鐵架子,大開的洞口還能從其內看到來自上一層的幽幽微光。


    借著手電打亮了周圍的場景,可以更清晰地看到,這裏隻剩下了堆積無數斷殘垣斷壁的巨坑,四周沒有一塊完好的牆麵,更不可能有任何生命的痕跡。


    不過陸緣生還是在仔細檢查著腳下的廢墟,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屬於變異巨蟲的痕跡,一定要確保它們已經死透。


    然而那些變異的蟲子,終究也隻是碳基生物,在熾熱的雷電地獄當中,連焦炭也不會剩下,隻在亂石堆積之下,還能看得到一抹抹的摻著些有機物的粉塵。


    陸緣生伸出手來,小心沾染了一點這些可能來自巨蟲身軀的粉塵,仔細用指尖輕稔,確認了它們的確曾經屬於某個生物體。


    這些沾染粉塵的地方連接起來,也確實對應得上那些渦蟲的巨大身軀。


    走了好幾圈後,把所有渦蟲的屍骸粉末都差不多找齊之後,他才一屁股坐到了廢墟最中心的地方,躺倒下來。


    周圍是寂靜無聲的黑暗,幾乎針落可聞。


    他望著穹頂上被開出來的巨大窟窿,隻看得到一些微微的亮光,黯淡且遙不可及。


    他也並沒有因為解決了一件大事而有所喜悅,反而內心之中有些落寞,此時隻有地麵的餘溫還在不斷溫暖著他的身心。


    「事情應該能結束了吧?」


    陸緣生微微閉起了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畔,同時在心裏念叨了兩句。.br>


    「剛剛也看到對策局的人了,那些汙染者……也好像沒和其他的人再起衝突……看起來好像是我多慮了……」


    「再等鍾吧,等到他們進來,或者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我也就該走了。」


    他繼續閉目養神,默默數著眼前那一直倒數的數字的同時,也在耐心地等待。


    即便還有什麽怪蟲僥幸活了下來,那它們此刻唯一能的發現的食物,也必定是躺在這裏的陸緣生。


    當那一長串的數字又消減去了兩分鍾後,他終於聽到了新的動靜。


    那好像是金屬和碎石之間極其細微的碰撞聲響,但陸緣生依舊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全神貫注地聽著接下來的反應聲響,以確保這動靜並非來自什麽生物體的殘渣。


    但這細微的聲響好像還在繼續,這讓陸緣生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雙眼伴隨著手電的亮光直勾勾地看了過去。


    那片被亂石掩埋的地方,看樣子並沒有什麽動靜,但一直有些細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


    陸緣生不敢怠慢,手電持續打在上麵,同時步履輕緩地向那個方向走去,其間沒有發出任何的一絲聲響。


    來到那亂石堆前,他不敢直接上手動作,而是隨手拿起一塊石頭往哪砸了一下。


    伴隨「砰」的一聲,碎石飛濺開來,石堆也震動一下,不少塵土從其上抖落。


    這一下的撞擊,像是開啟了什麽開關,那個細微的聲響,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沙啞的人聲,還有一聲一聲銅鑼般的擊打聲從裏麵響起。


    「判官先生,恭喜你,又完成了神明的一次試煉。」


    雖然沙啞和變調,但陸緣生確信這就是屬於阿提斯特的聲音,無論從對


    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來看,都絕對不會認錯。


    他頓時皺起眉頭,開始直接動手挖起這堆石塊,而裏麵的聲音還在繼續。


    「雖然這隻是一個錄音,但我相信,我的神明大人會十分滿意您的精彩演出。」


    「隻可惜,我沒能見證您最後的英武身姿。」


    「也不知道您現在是否如同我所預想的一般,已經成為了萬人擁戴的英雄?」


    「但我覺得,您現在或許更可能隻是一個無人喝彩的孤勇者吧,還踩在了無數的屍骨之上。」


    「砰——」


    聽到這裏,陸緣生握著一顆石頭猛地砸落,砸碎底下的一塊石板之餘,還將手上的石頭撞得粉碎,但反震之力也把他的手掌震得發麻和生疼。


    「不過沒關係,還有我在注視著您,我的神明也在注視著您,我們都在為您鼓掌。」


    伴隨著這段錄音的播放,那啪啪的銅鑼聲也跟著大了一些。


    「砰——」


    陸緣生繼續砸落石塊,徹底將那塊最大的石板砸裂開來。


    但也如同及時反饋一般,石堆裏又傳來了新的聲音:「您是在生氣嗎?生氣我殺了那麽多的人?」


    「不不不,您可不要誤會了,他們本來就要被你們東洲自己的人所抹殺,如果沒有我邀請您參與這場盛會,那這些怪物、或者說實驗體也好、汙染者也好,早就已經變成了曆史的塵埃。」


    「哪還有被您拯救的機會?」


    「那這麽說起來,我也算是他們的恩人之一了吧?」


    「砰——」


    陸緣生繼續砸著和挖著石堆,此刻他的手上已經有鮮血滴落。


    「雖然我還不知道您最後救出去了多少人,但是,您現在肯定沒有跟著他們吧?」


    「您難不成還在信任東洲的對策局嗎?可您覺得他們真的不知道底下的事情嗎?」


    「笑話!」


    「這世界上所有的政府機構,哪個關心的不是他們那些官僚的臉麵?」


    「我敢和您打賭,那些怪物們,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地麵!」


    「您這種做法,可是又將他們推入了新的火堆之中啊!您正在親手殺死他們這些最後的幸存者!」


    陸緣生雙手沾滿塵土,終於在亂石之內,找到了一個因為被腐蝕而鏽跡斑斑的變形金屬盒子。


    這個盒子就是當初阿提斯特示意骨臂少年放到水池邊上的那個錄音盒,其外表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居然在巨蟲的腐蝕液和雷燈的爆發之下,還能保持內部的完好。


    陸緣生將其拿了起來,冷冷看了一眼,就狠狠砸在了地上,然後狠狠啐了一口。


    然而這個盒子依舊堅不可摧,除了在地麵上哐當幾聲,留下幾道痕跡之外,在其上沒有出現任何損傷,依舊在繼續發出著聲音。


    「您又生氣了嗎?」


    「但這確實也不該怪您,因為啊,錯的是這個世界,這就是一個吃人的世界!」


    「在和平的虛飾之下,人吃人的事情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發生,而您今天所見到事情,隻是我們為您所演示的世界縮影。」


    「如果您還看不透這個世界的本質,那麽,就像我說的……」


    「您一個人,誰都無法救下。」


    「甚至,今日的他們,便是明日的我們和您。」


    「判官先生,您、我們和他們,沒有什麽區別。」


    「即便是再怎麽有名的殺手,在這個高科技的時代,最終都隻會是無力螞蟻。」


    「但您不一樣!」


    「神明說您會是真正的救世主!」


    「因此,我們想再一次誠摯地邀請您,來成為英雄吧!成為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


    阿提斯特慷慨激昂的話語剛剛螺旋,金屬錄音盒內部就響起了一聲電子音。


    「嗶——」


    那個金屬塊隨之「砰」的一聲膨脹炸起,但內部的爆炸依舊沒有摧毀這一個金屬塊,隻是讓它變成了更為不規則的形狀,頂多在表麵的角落處出現了幾個漏洞。


    陸緣生聽完了阿提斯特的錄音,臉上盡是鐵青和冰冷。


    狠狠將這個變形的金屬塊一腳踢出在外,他便又一次抬頭看向了穹頂處那個巨大的洞窟。


    明明能看得到微光從上麵流淌而下,可為什麽周圍還是那麽黑暗。


    那巨大的洞窟看似觸手可及,可又是如此遙遠而無法跨越。


    而後,世界便陷入靜止與冰冷之中,他也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開始了自己的思考。


    他很清楚,阿提斯特所說的事情不能完全相信,可對方的話,聽起來卻又句句屬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相信平和安定的東洲之下,居然在偷偷研究嚴重違背法律規定的恐怖生化實驗,甚至直接利用了變異的人類進行實驗。


    而這些東西,明明一直都是對策局嚴正打擊的對象。


    可誰知道,私底下的州官們一直在偷偷放火?


    陸緣生不知道對策局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也不知道自己的李叔知不知情。


    說起來,他確實和這些汙染者一樣,都是當年那次神秘事件的幸存者,隻是自己的基因確實沒出現什麽的問題。


    「萬一……我其實也和他們一樣,在基因上也不是人了……隻是我不知道而已呢……」


    他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著冰冷漆黑的世界,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寒意。


    他對生物學的內容沒有十分深入的理解,那些原始的檢查數據他也完全看不懂,自己得到的檢查結果從來都是李思和劉醫生父女給出來的。


    說到底,掌握了如此非人的能力,在基因和各種身體檢查上還依舊和常人無異,這本身就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斷在心中強調這都是阿提斯特的誘導,不能輕易陷入對方的迷惑之中。


    這麽多年的對策局經曆,還有李思十幾年的教導,讓他無可否認這個機構的一直都在為樂國家人民的安定而在努力。


    甚至這也曾經讓他覺得,東洲說不定是這個世界上還算不錯的一個國家。


    可也許是因為愛之深也恨之切,如今地底下的這些事情,讓他在內心中生出了深深的失望。


    然而連東洲這個對普通人來說最為安定的國家,現在都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那麽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陰暗之處,又在進行著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


    他已經不敢再繼續細想。


    世界上的悲哀事情他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他深刻且清楚地知道,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管得過來。


    英雄什麽的,救世主什麽的,他完全不感興趣。


    他唯一所期望的,也就是能好好活下去,活得盡可能久一些,安穩一些。


    「我想,我需要當麵問清一個答案。」


    他在冷靜之後,又看向了頭頂上的大洞,有些問題想不明白,就幹脆去問個清楚。


    不過,在臨走之前,他還需要再去跟最後一班車。


    他起碼要確保在自己離去之前,那些汙染者們,能安全地到達臨時的歸置點。


    解除了能力,他想最後再看看這個地方。


    但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那


    邊那位,請問可是判官?」


    陸緣生像那邊望去,便見著燈光隨著人群不斷湧入進來,但看不清來者有誰,隻清楚地認出最後還有一座巨大的戰爭堡壘壓陣。


    「您好,我是本次行動指揮官,也是安全局執行部的部長,寅虎。」


    寅虎的聲音響亮而清澈,瞬間傳遍了整座廢墟。


    陸緣生在心裏一愣,怎麽來的是安全局而不是對策局。


    眉頭一皺之後,便動用了能力來到了對方身邊。


    這下便看清了對策局的其他人也跟在這人的身邊,看起來像是在接受他的指揮。


    陸緣生隻能猜測是對策局和安全局之間達成了什麽臨時的合作關係,但這暫時和他無關。


    既然對方自稱是指揮官,那自己就先好好和對方聊上兩句好了。


    於是他握著匕首,利用靜止的世界來到了對方身後,輕輕將刀刃放到了對方的脖子之上。


    「對,我是判官。」


    所有人頓時一驚,所有的武器槍口幾乎同時指向了陸緣生。


    但高小柏和寅虎也立刻擺手阻止雙方手下的動作,避免擦槍走火。


    即便陸緣生看不到,但寅虎依舊保持著微笑,好聲好氣地說道:「這就是判官打招唿的方式嗎?還挺特別的。」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那些被你們拐騙的汙染者出現了什麽意外,那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陸緣生冷冷的話音從他的身後傳了出來,但寅虎卻不置可否,舉著雙手繼續笑著說:「隻要是無辜之人,我們都會公正對待,我甚至還給所有的人安排了些吃食,現在列車應該也已經在朝著安全區移動了。」


    「但願如此,另你也記好了——」


    「怨鬼恨,生死判。」


    寅虎身後傳來悠悠一聲,那神秘的判官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他睜開了些眼睛,嘴角笑容還再上翹了一些,輕輕說了一句:「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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