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迴家。”


    剛下馬車,就看到在大門口等著的柳晚予:“五弟,棠棠姑娘,你們上哪裏去了?”


    “我們……”


    牛棠棠看了一眼柳晚予,心生一計:“大奶奶您現在去廚房做幾道您丈夫愛吃的菜,他現在難過又傷心,急於您的安慰。”


    “相公他怎麽了?”


    “哎呀,您趕緊去,一定要讓他感受到您對他的關懷。”


    “可是……”


    “沒關係,吃飯的事情交給我跟夏侯彧,我倆能處理好。對了,最好再帶上一壺酒,您今天就陪他好好喝一頓。”牛棠棠推著柳晚予往廚房走,“夏侯彧,去準備馬車!”


    一個時辰後。


    柳晚予提著食盒敲響了丈夫辦公的房門。


    “晚予?”


    夏侯煜以為五弟與牛棠棠半道折迴來了,打開房門剛想哄他們出去,結果對上是妻子溫婉的臉龐。


    “相公今天都沒吃什麽東西,我親自下廚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還給你帶了一壺酒。”柳晚予柔柔的目光對上丈夫淡漠的眼神,“相公……”


    “哦,進來吧。”


    夏侯煜從柳晚予手中接過食盒,一愣:“食盒這麽重,怎麽不讓下人提著?”


    “下人不知輕重,怕飯菜撒了。”


    柳晚予從食盒內掏出五個菜,碗筷。


    給酒杯倒上酒,遞給丈夫。


    夏侯煜潔身自好,平常很少喝酒。


    如今望著妻子遞來的酒杯,他接過一口悶。


    “咳咳咳……”


    喝得有點急,夏侯煜嗆得麵色通紅。


    “相公,你慢點。”柳晚予站起來拍著丈夫的後背,擔憂地看著他,“你慢慢喝,我都陪著你。”


    夏侯煜心一顫,伸手拉著妻子坐下,摸到她的手指有點粗糙,眼角也慢慢長出幾條細紋。


    不知不覺,他跟妻子都老了。


    “晚予……”


    “嗯?”柳晚予給夏侯煜夾菜:“怎麽了?”


    “我……”


    夏侯煜不知道怎麽說。


    牛棠棠的話雖然很難聽,但說得句句在理。


    “你嫁給我,可有過後悔?”最終夏侯煜還是問出了口,望著妻子微怔的神色,他低頭,“你不想說,就算了。”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娶我,不是因為你有多愛我,而且娶我,性價比最高。”


    夏侯煜猛地抬頭看著,愣愣地看著妻子。


    “你是夏侯一族下一任家主,儀表堂堂,文武雙全,從小就被寄予厚望,你的妻子多半是要選擇對夏侯一族有幫助的女子,而我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女,家族也一般,對夏侯一族起不到任何作用。”


    柳晚予在靜謐的房間響起,娓娓道來,聽不出有任何埋怨之色:“你娶我是不想自己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事情被人左右,我也因為家裏的原因,隻會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不會對你有要求,或者去幹涉你做的事情。”


    “晚予,你既然知道,為何……為何還要嫁給我?”夏侯煜喉嚨一下哽住了,說話有點艱難,“你不覺得我卑鄙嗎?你為何不恨我?”


    “以我的身份,我嫁給你,成為夏侯家的長媳,已經是走運了,我隻感激你能救我於火海,不然我真不知道,我爹娘會把我嫁給哪家風流公子,或者塞給哪個官員做個小妾。”


    柳晚予衝夏侯煜笑的溫柔:“對你的感激,早已蓋過了怨恨,再者你對我很好,對孩子們也很好,就是覺得我再怎麽做,也走不進你的心。”


    夏侯煜的腦海中,突然蹦出牛棠棠質問自己的話:如果有一天,要讓你在妻兒與族人中選擇,你會怎麽選?


    人生頭一次,他慌了。


    “可時間一長,我就知道你可能就是這個性子,你把自己封閉了,沒有人能走進你的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管好,孝順公婆,照顧好三個孩子。”柳晚予說著說著,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丈夫的臉龐,“其實我很希望,你累的時候,能跟我訴訴苦苦,偶爾也能依賴一下我,讓我知道,我是被你需要的。”


    “晚予。”


    夏侯煜一把抱住妻子,雙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腰。


    柳晚予身體一僵,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被丈夫這般緊緊地抱住。


    哪怕兩人同房之時,也想完成任務一樣。


    “相公?”


    “晚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了那麽多,我一直都不知道。”夏侯煜滿心的愧疚快要溢出來。


    潤物細無聲。


    二十年的朝夕相處,不是柳晚予離不開夏侯煜,而且夏侯煜離不開她。


    “相公,先吃菜,涼就不好吃了。”柳晚予從丈夫懷中退出來,把筷子遞給他,“早上你出去急,我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收到謙兒的迴信,最快三天他就到家了。”


    夏侯謙是兩人的長子,今年二十了,十五歲跟著他師父外出見識去了,後來夏侯家發生變故,夏侯煜怕兒子有危險,便阻止他迴京,如今夏侯家的危機解除,是時候迴來了。


    “晚予,你也吃。”


    “好。”


    柳晚予迴府之時,大家都已經休息了。


    她收拾好後,在迴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夏侯彧:“五弟,這麽晚了,還沒睡呀?”


    “棠棠與淩穀主劃拳喝酒,喝上頭了,剛才吐了一地,我剛才給她收拾好,想著大嫂應該迴來了,就過來看看。”夏侯彧見大嫂神色正常,不由問,“大哥,他?”


    “他不是不肯迴來,而且還有一點公務要處理,處理完就迴來了,他知道我明天要早起,就先讓人送我迴來了。”


    看著替大哥解釋的大嫂,夏侯彧點點頭:“有大嫂照顧大哥,我就放心了,大嫂您費心了。”


    “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你大哥這個人呀……”柳晚予垂眸,緩緩搖頭,“他跟我說了很多話,我覺得我開始有點真正了解他了。”


    “那就好。”


    到底是自己的親大哥,夏侯彧不可能鐵石心腸:“那我先迴房了,大嫂你也早點休息。”


    夏侯彧端著醒酒湯推門進來的時候,牛棠棠成大字狀躺在床上,小臉通紅。


    見進門的是夏侯彧,抬頭可憐兮兮地看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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