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夏侯春手中的酒杯掉了,酒液打濕了衣擺,他沒在意。


    他死死盯著在院中打拳的牛棠棠。


    下一秒,嗷的一聲,衝了出去。


    “你他娘的,怎麽會打太極拳?怎麽會?”


    “我本來就會啊,而且在家的時候,我都帶著夏侯彧跟大家一起打。”牛棠棠嗬嗬笑了幾下,一個轉身,“我這招是太極拳三十二式,現在是第五式進步搬攔捶,轉腰穿搬掌;上步搬掌;上步攔掌;弓步打拳,第六式……”


    當拳打完,牛棠棠酒醒了。


    “春伯伯,你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丫頭,你這、你這拳法,能教教我嗎?”夏侯春兩眼發光,“你放心,你會太極拳一事,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們也是把嘴都閉緊點。”


    “春伯伯,我打拳就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用來防禦敵人的,再說我在家,天天帶著我父親與哥哥們一塊打,您可以找我父親,他三十二式都會了。”


    夏侯春不知道說什麽了。


    比起別人藏著掖著,牛棠棠這個孩子是自己見過最大方的人了。


    “其實這套拳法,簡單容易上手,找個畫師把招式畫下來,可以作為將士們早上的早操,打上幾遍能疏通經絡,這樣能讓他們後續的訓練更加方便。”


    夏侯春嘴巴一哆嗦,而後也不知是頭腦一熱,還是酒多。


    “咚”的就跪了。


    “春伯伯!”


    牛棠棠看到夏侯春跪在自己麵前,嚇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立馬也跪在他麵前:“您這是要折我的壽啊。”


    夏侯家的人,看到老爺跪了,哪能還站著,也跟著一塊跪下。


    “丫頭啊……”


    “春伯伯?”


    “要不,我把夏侯家家主之位,讓給你吧?”


    牛棠棠:???


    眾人:!!!


    夏侯春嘴巴裂開,露出整齊的牙齒:“你拿出來的東西,還有這套拳法,我實在想不出來夏侯家還能拿什麽報答你的。”


    “春伯伯,我若是圖夏侯家的報答,我就不會這麽做了,再說您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你對小五的感情,可我覺得給你一個小五,我心裏有愧啊,你這要是早幾年進京,我能把大兒子二兒子都給你。”


    夏侯煜身子一歪,父親您真是醉了。


    遠在藥王穀的夏侯肅打個打噴嚏。誰在說他壞話?


    “春伯伯,您可真會說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要相信外頭那些謠言,說什麽夏侯家規矩森嚴,不近人情,就拿我來說,我當初可是個莽夫,就喜歡在軍營泡著,結果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一路成了大將軍,然後迴來就成了家主。”


    看夏侯春一臉懊惱的樣子,牛棠棠隻能陪笑臉,畢竟夏侯煜在前方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呢:“春伯伯,您肯定有過人之處。”


    “有啥過人之處,對了,你聽說夏侯家後山有守山人一事吧?”


    “知道,聽說過。”


    “那你就是知道,要成為夏侯家的媳婦,要過五人的試煉?”


    牛棠棠點頭:“是的。”


    “嘿嘿。”


    夏侯春一聽就樂了:“棠棠姑娘,那五人的試煉太難過了,但隻要你接了家主之位,就不需要通過試煉,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可我並不想當夏侯家家主啊。”


    “咋的,你嫌棄啊。”


    “您想要感激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沒必要把整個家族都搭進去,您可以認為自己對夏侯家的付出最多,在您出門在外,家中一切安好,都是您夫人與兒媳婦的功勞,您總不能為了還我的人情,不顧她們的付出,這樣對她們不公平。”


    夏侯春嘴唇顫了顫,而後眼神一下子清明了。


    夏侯夫人與兒媳婦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有震驚。


    “而且我出來的時候,牛家村的族長答應我了,要給我單開一頁族譜呢,若我能在京城立足,那一定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成立家族,撿你們現成的,不符合我牛棠棠做事的風格。”牛棠棠伸手將夏侯春攙扶起來,“如果您要是實在想不出什麽法子感激我,那就讓您大兒子不要對我總是那麽有敵意,每次被他盯著,我晚上就會做噩夢,夢中全是他在追殺我。”


    夏侯煜都不用想,就知道牛棠棠是故意的。


    但她救小五,又幫自家想出那麽多點子。


    他的確也想不到,牛棠棠還能圖夏侯家什麽?


    “好丫頭。”


    夏侯春聽得一陣動容,突然就明白為何王老頭那麽寶貝明明不是親生女兒的牛棠棠了。


    想了一下,把玉右手的玉扳指摘下,塞在她手中:“這枚玉扳指是先帝的遺物,當年他特意賞給我的,正因為有這枚玉扳指在,在小五處出事後,皇帝才沒有動夏侯家,現在我把玉扳指給你,往後煜兒見了你,保證不敢對你不敬。”


    “不行,先帝的東西,我哪裏敢要。”


    “家主之位玉扳指二選一。”


    牛棠棠沉默幾秒後,乖乖把玉扳指戴上。


    “這才是聽話的好丫頭。”夏侯春嗬嗬笑起來,“走走,我找個畫師去,把你方才打的拳畫下來。”


    “好,聽春伯伯您的。”


    “小五出事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父親這麽高興呢。”


    望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夏侯夫人擦了擦濕潤的眼尾,看向大兒子:“煜兒,棠棠是個好姑娘,你以後對她別那麽警惕,要是讓小五知道,會傷他心的。”


    “母親我就是想不通,她一個農家女子怎麽會懂那麽多東西,以小五的聰慧,一眼就能看穿的,怎麽就會被她迷住了呢?”


    “那就等小五迴來,你親自問問得了,但在小五沒迴來之前,不要讓棠棠厭惡我們夏侯家。”夏侯夫人突然有一種預感,夏侯家未來能走向新的高度,離不開牛棠棠。


    秋風瑟瑟。


    來到了收獲的季節。


    九月底。


    牛棠棠收到了從平安縣運送過來的棉花。還有一封牛村長的信。


    跟自己預判的一樣,棉花第二年的產量翻倍了,而且已經其他區域商販的目光。


    同一時間。


    京城開始流傳出關於恆王的種種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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