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冷卿雪看到厲無咎周圍的溫度直達冰點。


    但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


    她有人愛,有人撐腰。


    冷卿雪不怕。


    “說實話,我為來去樓賣命這麽多年,到頭來還不如待在小院半年學得多呢。”冷卿雪說到這時,心裏對厲無咎的恐懼好像消失了,“樓主,你真的應該放下固有的認知與人相處,不然早晚有一天你將會……”


    “冷卿雪你在教育本座?”厲無咎聲音冷冷的,麵有譏諷,“你忘記你當初是怎麽跪在本座腳邊,卑微的……”


    “你說得不錯,我曾經那麽卑微的跪在你腳邊,隻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結果你呢,反手把我送給……”冷卿雪頓了一下,做了個深唿吸把話咽了下去,“厲無咎,你沒有心,你對我就像一件物品,你從未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看待。”


    這話,是棠棠教給自己的。


    冷卿雪剛聽的時候,覺得沒什麽。


    但親口說出來。


    她隻有一個念頭:“爽!”


    “獨立的人?”厲無咎譏笑,“你覺得你配嗎?”


    “沒有女人,厲無咎你怎麽被生出來的,難道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冷卿雪驚訝地發現,棠棠幾乎預判了厲無咎所說每一句話,“我仔細迴憶起與你認識後點點滴滴,我發現幾乎你對我說過每一句話,都把我貶得一文不值,當我自我懷疑之時,你又會給我個甜棗,若不是有賣身契,我早就離開了,不過現在也快了,等冷金帥迴來,我與來去樓,還有你,再無瓜葛。”


    語畢。


    冷卿雪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厲無咎說話的機會。


    實則,她心裏緊張得要死。


    萬一他一怒之下,真殺了自己,讓小花找救援應該來得及吧?


    入夜。


    牛棠棠迴來了,看到冷卿雪正在洗蘑菇忙走過去:“怎麽樣?”


    “還挺有效果,到現在他都沒迴來呢。”冷卿雪眼中滿是興奮,“棠棠你好厲害呀,要是我早點認識你,我就不會被他折磨了。”


    “除開對你,他還對別人這樣嗎?”


    “嗯,以前就我一個,現在多了個你。”


    “這樣啊。”


    牛棠棠蹙眉:“如果拋開我,就他對你的種種,我覺得他喜歡你。”


    冷卿雪愣了一下,仿佛聽到什麽天方夜譚,老半天才迴過神來:“棠棠,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他怎麽可能會……”


    “以他身份與武力來說,就算你給他下藥,他會跟你那啥嗎?”


    冷卿雪愣了一下搖頭:“即便他中毒,我都打不過他。”


    “那不得了。”


    牛棠棠衝冷卿雪攤手:“我隻能說,從你跟我說的,到我自己跟他相處這段時間後,我得出個結論,他內心嫉妒缺乏安全感,可他是人人懼怕的來去樓樓主哎,當然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內心的脆弱。”


    “他缺乏安全感?還、還脆弱?”冷卿雪嗬嗬兩聲,“他那樣怎麽可能……”


    “那你這麽厲害,不照樣缺乏安全感嗎?”牛棠棠見冷卿雪閉上了嘴繼續道,“他在看到無論自己怎麽折磨你,你都不會離開他,他覺得你很溫暖給他帶來一定的安全感,可沒有人教他怎麽表達自己的愛意與愛一個人,他隻能用各種貶低侮辱性的話語,來進一步你對他的愛。”


    冷卿雪已經聽到腦子宕機了。


    “棠棠,能不能簡單一點,我腦子笨,消化不了。”


    “就是一句話,他覺得你跟他就應該互相折磨,越是折磨,越能展現你們之間的愛意,結果你現在跟他攤牌了,還對他冷嘲熱諷,你覺得他能不破防嗎?”


    牛棠棠拿起洗好的蘑菇放入雞湯中:“這蘑菇一看就很鮮美。”


    “嗯。”


    冷卿雪張了下嘴,最終還是問出口:“那我應該怎麽辦?”


    “問你自己。”


    “我?”


    “嗯。”牛棠棠點頭,“我對感情其實很遲鈍,完全看不出來夏侯大哥很早以前就喜歡我了,我還是傻乎乎的樣子,就在上次,我突然意識到,我其實是喜歡他的,無論他好,還是壞,我喜歡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身份,當然啦,我喜歡他的臉,嘿嘿……”


    冷卿雪看著翻滾的雞湯,半晌道:“給我留一半,我出去一下。”


    “哎,這麽晚了,你去幹嘛?”


    “當救世主!”


    冷卿雪找了一圈,最終在白天山上那棵大樹下,找到了厲無咎。


    不知他坐在樹下多久了,月牙白的長衫拖尾滿是泥點子。


    冷卿雪緩緩在他麵前蹲下來,眼有心疼地看著他:“厲無咎,我沒想到不可一世的你,居然會缺愛?”


    原本閉著眼睛的厲無咎一下子睜開眼,一臉警惕地看著冷卿雪,仿佛一直小心翼翼藏好的秘密,突然有一天被人看破。


    “冷卿雪,你腦子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


    冷卿雪瞪了他一眼,而後整個人往他懷中鑽,雙手環著他的脖頸,要不是腳上有鞋子,她恨不得把腿纏在他腰上,這樣他就跑不掉了。


    “冷卿雪,你做什麽?投懷送抱?”厲無咎說的冷冰冰,卻沒推開冷卿雪,甚至還伸出一隻手,托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厲無咎,你很可恨,我曾經無數次驗證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可每次你都能輕而易舉地看穿我,我真的以為你把我當玩物,高興了給我個笑臉,不高興了就罵,還每次給我派發根本完不成的任務,你不知道我為了得到你的肯定,我要付出多少努力。”


    冷卿雪靠在厲無咎胸口,聽著他一點點加快的心跳,唇角不由翹起:“還有一件事,孩子其實不是我故意流掉的,而是那個時候我中毒了,我想盡一切辦法都沒留住孩子。”


    “什麽?”


    厲無咎低頭看窩在自己懷中的冷卿雪,蹙眉:“中毒?”


    “嗯。”


    冷卿雪點點頭:“我不知道是誰給我下的,反正孩子就是沒保住,我本來想跟你坦白的,可你又對我陰陽怪氣,我實在太生氣了,就順勢說,孩子是我自己流掉的,厲無咎,你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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