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彩鳳走出去,牛棠棠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桌子底下去。


    夏侯彧輕輕一笑,拉開椅子坐在牛棠棠身邊,自顧自說:“我其實還挺意外,冷卿雪會說出那樣的話。”


    牛棠棠兩隻眼,在桌子底下打轉。


    夏侯彧想說什麽?


    他不會是來質問自己的吧?


    “棠棠,為何不抬頭與我說話,還是你覺得喜歡我,很丟臉?”


    “當然……哎呦。”


    心急的牛棠棠,抬頭沒注意桌子的橫欄,“彭”地一下撞上去,立馬痛到她兩眼泛淚。


    “怎麽這麽不小心,我瞧瞧。”


    眼有著急的夏侯彧,伸手落到牛棠棠被撞到的地方,輕輕揉著:“還疼嗎?”


    牛棠棠搖搖頭,脖子縮了下。


    有點抗拒夏侯彧的溫柔。


    看出她心思的夏侯彧,微微將手移開,倒了杯水遞給她:“你想說什麽,我聽著便是。”


    牛棠棠愣了一下,眨巴下眼睛:“我應該要跟你說點什麽嗎?”


    這話,令夏侯彧忍不住笑起來:“難道你不應該跟我說點什麽嗎?”


    “我……”


    牛棠棠低頭,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撓撓頭,扣扣手。


    而後,滿臉歉意地看著夏侯彧:“我不知道哎。”


    真不是她裝。


    主要看到夏侯彧,腦子就一片空白,哪裏還能集中注意力,想說的話。


    “冷卿雪的話……”


    “她那些話,都是她臆想的,不是我告訴她的,我……”不小心對上夏侯彧溫柔的眼神,牛棠棠感覺臉突然就發燙起來,話瞬間就說不下去了。


    “若是棠棠喜歡我,我覺得我很高興,也很榮幸。”


    “誒?”


    夏侯彧這話,倒是跟牛棠棠想的不一樣:“高興?榮幸的意思是?”


    “就是我很意外,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你的喜歡。”


    他這話就說得太謙虛了。


    搞得牛棠棠都不好意思了:“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你的家室擺在那裏,我就不一樣了,我……”


    “棠棠,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不管你將來是與誰在一起,害死孑然一身,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你是值得被愛的,因為你真的很好,很好。”


    望著一臉認真而嚴肅的夏侯彧,牛棠棠下意識咽了下口水,低垂眼簾:“其實、我骨子裏膽子挺小的,渴望愛,卻又害怕。”


    “我明白。”


    牛棠棠小心翼翼地模樣,看得夏侯彧心裏一陣酸楚,不過好在,她已經開始對自己慢慢敞開心扉了,“棠棠,你不用為了討好別人,去做出任何改變,你就是你,愛的你,自然會全心全意包容、滿足你的。”


    “可這樣,我不是很貪心,很無恥嗎?”


    “愛是長覺虧欠,愛也是自覺矜貴。這句話,是師妹告訴我的,我以前不懂,現在……”夏侯彧緩緩對上牛棠棠受驚的眼睛,唇角微微上翹,“我懂了。”


    “撲通。”


    牛棠棠的心跳忽然加快。


    原本靜謐的房間,仿佛突然間被一陣粉紅泡泡籠罩住。


    絲絲縷縷向外擴散。


    某一瞬,牛棠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輕輕戳了下夏侯彧上揚的嘴角,可與他視線對望之時,又像受驚的小鹿,立馬收迴了手,低頭不語。


    “棠棠,怎麽了?”


    夏侯彧身子微微前傾,眼神炙熱而專注地看著她。


    牛棠棠感覺夏侯彧溫暖的氣息灑在四周,拂過之時,宛如羽毛一般輕盈。


    心頭一下子變得癢癢的。


    她忍不住扭了下身軀,衝夏侯彧傻笑。


    夏侯彧就在這一瞬間,心的某處就塌陷了。


    棠棠麵上的笑容,是如此純真、仿佛初夏的陽光,明媚奪目。


    “棠棠,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夏侯彧放低嗓音,生怕自己會嚇到她。


    “什麽事?”


    “以後不要在別人麵前,露出這般毫無防備的笑容,知道嗎?”


    牛棠棠一聽,忙伸手捧起自己的臉,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一直都這麽笑的,不過你說的話,我還是信吧,反正你不會害我,對吧?”


    “嗯,我還會保護你,聽你訴說心裏的煩惱。”夏侯彧終於明白,為何以前看到恆王麵對師妹之時,總是笑得一臉不要錢的樣子,原來麵對心愛之人,隻要看著她笑,仿佛心中所有的疲憊都全消散了,心裏好輕鬆,好寧靜。


    “老雷煮了綠豆湯,我給你端來,你喝點解解暑,好嗎?”


    “嗯。”


    牛棠棠乖巧地點點頭,夏侯彧似乎有一種魔力,光聽著他的話,緊張的心就一下子平和下來。


    可“喜歡”二字,對於夏侯彧來說,太沉重了。


    尤其自己還知道,他身上背負的東西。


    牛棠棠看著夏侯彧的背影,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就讓這份“喜歡”埋藏在心底吧。


    直到牛棠棠睡著,唿吸變得綿長。


    夏侯彧一直懸著的心,才真正落了肚。


    以前他覺得,事情做得越多,越能體現自己的責任與價值。


    可與棠棠接觸後,才發現有時候,身上背負的責任太多,反而會給身邊人帶來麻煩。


    他現在連給棠棠一個安穩的未來,都做不到。


    更不想,師妹發生的事情,在棠棠身上重演。


    他寧願,棠棠一輩子待在這裏,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富婆。


    一生無憂無慮。


    夏侯彧失眠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牛棠棠起來之時,發現夏侯彧難得還在睡,便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一轉身,差點跟時星宴撞上。


    “小宴,你怎麽在這裏?”


    牛棠棠看了一眼他衣服上的褶皺,眼有驚訝:“你該不會在外麵站了一夜吧?”


    “我擔心棠棠姐。”


    時星宴垂目,麵上流露出幾分自責:“我在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導致昨天發現了那樣的事情。”


    “小宴,你說什麽呢,此事跟你沒關係。”


    牛棠棠走向時星宴,結果發現他唿吸些許急促,臉蛋還很紅。


    一探他額頭,都燙手了。


    “小宴,你在發燒?”


    “是、是嗎?”


    時星宴腳步打晃,而後一頭栽在牛棠棠肩頭上,語氣脆弱,仿佛是一隻沒人要的小狗:“我真的好擔心棠棠姐……”


    說完,他就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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