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一生下來就朝著死亡去,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寧願讓自己糊塗過一生,也不要清醒地看著一個個我愛著的人,愛著我的人,離我而去……”


    牛棠棠抬頭看夏侯彧,“夏侯彧,你從小在家人寵愛中長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像我這樣從記事開始,就被嫌棄,被打壓,從未體驗過被愛的孩子,哪怕別人輕易伸手攙扶一把,都覺得這就是愛了。”


    夏侯彧沒說話,隻是收緊手臂,緊緊地擁著牛棠棠。


    用這種方式,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的重視與心疼。


    “好、好了,現在換你說了。”牛棠棠努力將眼淚憋迴去,仰頭看夏侯彧,“從你嘴裏說出來既然都不是真的,那什麽是真的?”


    夏侯彧盯著牛棠棠,如果選擇說出對她的喜歡,她勢必會嚇到。


    如今知道她內心所想,那就慢慢來。


    “我不想連累你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


    “真的?”


    牛棠棠有點不信。


    “我的玉佩不是還在你手中嗎?”夏侯彧輕輕笑,“哪天我要是又糊塗了,說了傷你的話,隻要我沒問你要迴玉佩,那我所說的,你就當我在放屁。”


    “那就不能心口如一嗎?”


    “嗯……這樣,日後隻要是我倆單獨的場合,我保證我說的每一句,都跟心裏想的是一樣的,但若是有外人在,或者有什麽突發情況,我說了什麽不愛聽的話,你就不要當真,好不好?”


    夏侯彧眼中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但牛棠棠卻沒看到,一心分析他現在說的話,是真是假:“那咱們現在就是單獨在一起啊,你說的都真的?”


    “真的。”


    夏侯彧被牛棠棠單純給逗笑了:“要我發誓嗎?”


    “嗯。”


    牛棠棠點頭:“你發一個,我才信。”


    “好。”


    夏侯彧聽話地豎起三根手指頭:“我發誓,我現在麵對牛棠棠本人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發自肺腑,若有半句虛假,就讓我天打……”


    “哎。”


    牛棠棠一把捂住他的嘴:“還是別發誓了,我信你,信你。”


    “棠棠,你知道,我昨天跟你說那些,還有什麽原因嗎?”


    “還有啊?”


    牛棠棠震驚了,夏侯彧這人心眼咋跟馬蜂窩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昨夜,你與時星宴聊得很愉快,你還送給他護手霜。”


    牛棠棠怎麽聽著夏侯彧的口氣,有一股子醋味呢。


    “那我平時給沈琅他們也不是送這送那,我還給他們親自做飯呢。”


    “不一樣,他們有分寸,對你一直是恭恭敬敬的,時星宴不一樣,他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


    “他、他能有什麽目的?”牛棠棠認真思考一下,“我也不是什麽有家世背景的人,就會種地啊。”


    “恰好你沒有家世背景,他隨便賣個慘,你就上鉤了。”


    “夏侯彧你怎麽說話的?”牛棠棠一把推開夏侯彧,叉腰瞪他,“誰上鉤了?我可不喜歡他那種心事重重,一看心思特別多的人,我照顧他,還不是為了……”


    “為了什麽?”


    “你師妹,恆王妃不是還在未央城住著嘛,那即便她跟未央城城主情同姐妹,那她一個大楚人住在北梁肯定有不順心之時,那我一想到她,就想到獨自前來的時星宴,我多照顧他,算是禮尚往來。”


    “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又沒見過師妹,你為何要把不屬於你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棠棠,我不希望你這麽累。”


    “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經這樣了,你要我怎麽辦?現在去問人家要迴護手霜,然後再冷嘲熱諷一番?”


    牛棠棠這話,成功地把夏侯彧逗笑了:“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


    “你說。”


    “我把我的玉佩送給了你,你可以迴個禮,什麽都行。”


    牛棠棠糊塗了:“兩者有聯係嗎?”


    “你不願意送?”


    “不是,我身上也沒值錢的東西啊。”牛棠棠低頭往身上找了一圈,最後落到腰間掛著的香囊上,“這個你要嗎?是鳳香給我做的,裏頭加了驅散蚊蟲的艾香,底部還繡著我的名字,其他首飾,我也不戴。”


    “就這個。”


    夏侯彧指著香囊道:“你給我親自戴上。”


    “你真要啊?”


    香囊是粉色的,跟夏侯彧身上的灰袍子很不搭:“要不,我去找鳳香再給你做一個?”


    “我是需要你身上一樣東西,找鳳香姑娘做,那不就變味了?”


    有道理。


    牛棠棠點點頭,沒多想就把香囊解下來,親手掛在夏侯彧腰間。


    夏侯彧拿起香囊,看到底部用金線繡著“棠棠”,眼底滿是溫柔:“我給你的玉佩你日後也記得掛著,別藏起來了。”


    “好。”


    看著滿口答應的牛棠棠,夏侯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就容自己耍個小心眼。


    她不懂交換彼此信物代表什麽不重要,重要是想打棠棠主意的人看見就夠了。


    “昨晚睡得不踏實,不行,我還想迴去補個覺。”牛棠棠打著哈欠剛走到門口,才想到自己的房間已經騰哥時星宴住了,“我去卿雪房中睡。”


    “你睡吧,我等下陪傅叔叔等人,租院子,選鋪子,爭取讓事情早日上正軌。”


    “對哦,你不說我還忘記了,那我不睡了。”


    “棠棠,你現在有我,別什麽事情都自己扛,聽話,迴床睡覺去。”夏侯彧輕輕道,見牛棠棠站著不動,主動拉著她往床鋪上走,“不過你還沒吃早膳呢,要不要吃了再睡?”


    牛棠棠注意力全都在夏侯彧握著自己的手上。


    倏地,她腦海中浮現方才一幕。


    他們好像還抱在了一起,還抱那麽緊。


    牛棠棠猛地將手抽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口氣結巴:“我突然覺得好餓啊,我還是吃點東西再睡吧,不對,既然傅叔叔他們要開首飾鋪子,那我給他們設計一點款式吧,我不睡了,夏侯大哥你先忙,我走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牛棠棠,夏侯彧笑了。


    本以為她什麽都不懂。


    現在看來,自己估計不用那麽辛苦。


    那就一步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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