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不懂得拒絕別人,從小哥哥們就教導我,身為男子漢,應該除暴安良、鋤強扶弱,與師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師父臨終前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師妹,我倆也要互相幫助,絕不要反目成仇。”


    牛棠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夏侯彧是在跟自己解釋?


    不對啊。


    他跟自己解釋這些幹嘛?


    誰在意了?


    “夏……”


    “棠棠,請聽我說完,好嗎?”


    麵對如此誠懇的夏侯彧,牛棠棠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行,你接著說,我聽著。”


    “至於我跟丹陽郡主的婚約……”夏侯彧低頭嗤笑一聲,“準確來說,她是跟我三哥有婚約,隻不過我三哥是暴脾氣,與她起過幾次衝突,她畢竟深受皇上與太後喜愛,雙親為了怕生出事端,便讓我挺頂替上去,其實對丹陽郡主來說,她看中是夏侯家的根基,至於嫁給誰,根本不重要。”


    “合著,丹陽郡主把你們夏侯家,當作鞏固她家勢力的工具?”牛棠棠懂夏侯彧說的話,這就叫家族聯姻,一加一大於二。


    “應該說,是替皇室監視我們夏侯家。”


    “啊?”牛棠棠震驚了,“你家這麽牛掰嗎?”


    夏侯彧被牛棠棠說的話給逗笑了,眼底滿是笑意:“我大哥是兵部尚書,二哥是藥王穀親傳弟子,三哥、四姐加上我,都有軍功在身,你說,而且夏侯彧是支持恆王的,這個不是秘密,但聖上卻不怎麽喜歡恆王,所以夏侯家成為眾矢之的是必然的,但如果我娶了丹陽郡主,夏侯家就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自由。”


    “你們夏侯家相當於一頭勇猛的牛,丹陽郡主就是用來捆住這頭牛的粗繩,一旦捆綁住,再也無法脫身。”牛棠棠搖頭感歎道,“供果然是帝王心術,懂得用這招牽製你們夏侯家,偏偏你們還不能拒絕。”


    “但凡有名望的家族,都是這樣,誰都逃不過。”


    夏侯彧這麽一說,牛棠棠覺得他還挺慘的。


    但自己不能這樣附和他,免得他更加鬱悶了:“應該這麽說,你師父交代你照顧好師妹,你雙親又讓你頂替你三哥,說明你這個人可靠啊,要是換做別人,早就暴跳如雷了,同樣是人,憑啥我就應該接受他人的安排,是不是?”


    “棠棠真覺得我可靠,還是在安慰我?”


    “我當然是發自內心地覺得你可靠,不然你就不會帶著三個孩子逃亡,被三個孩子不理解,被我誤會,你也沒為自己辯解一句,夏侯大哥你是我見到第一個完全犧牲自己的利益,也要照亮他人的絕世大好人!”


    若別人說這話,夏侯彧一定覺得是在敷衍他。


    但牛棠棠說的,他就信。


    “聽棠棠這麽一說,我覺得我先前做的事情,就是對的。”


    “呃……”牛棠棠撓撓頭,斟酌一下後道,“其實我覺得,有些事情,你還是適當要拒絕一下。”


    “比如?”


    “就比如你覺得讓你不舒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拒絕。你是一個獨立的人,沒必要為了滿足其他人,而犧牲自己的感受,哪怕是你的家人也不行,一味地退讓成全,隻能讓別人變本加厲地欺負你。”


    牛棠棠頓了一下:“雖然你是個將軍,好像別人欺負你有點難度,但你以後就是不能別人說什麽,你就說好,要懂得反抗。”


    “怎麽反抗?”夏侯彧眼中騰起一絲疑惑,“棠棠能不能教教我?”


    “這種事情,我怎麽教啊?”


    牛棠棠幹笑一聲,她懷疑夏侯彧是存心為難自己。


    “哦,那算了。”


    夏侯彧麵上閃過一絲落寞,被牛棠棠捕捉到了。


    想到是自己光嘴上說,卻不實踐。


    那不就是空頭支票,存心耍夏侯彧玩嘛。


    “行,以後你聽我的,我讓你幹嘛就幹嘛,保證讓你不吃虧。”牛棠棠拍拍胸脯,說得信誓旦旦,“但說好了,我也不一定都是對的,總之你要有自己的判斷與邊界。”


    “好。”


    牛棠棠一看夏侯彧迴得這麽幹脆,驚了:“你都不反駁一下?”


    “棠棠說的,肯定都是好的,我信你。”


    好沉重的三個字。


    牛棠棠咽了下口水:“行吧,那就先這麽著,你困了嗎?”


    夏侯彧看她:“你困了?”


    “還不是很困。”


    “那我陪你再走走?”


    “走不動了,坐一會兒。”


    “好。”


    結果,牛棠棠剛坐下不到五分鍾就開始打哈欠了,但一看夏侯彧興致不錯,怕掃了他的性子,就硬抗。


    但下一秒,她頭一歪,身軀欲要栽倒之時,被夏侯彧穩穩地托住了。


    早就聽說棠棠入睡很快。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夏侯彧右手托著她的腦袋,看著她平靜的麵容,心中也隨之寧靜下來。


    好像跟她待在一起,無論多麽著急、慌亂的心,都能一下子安靜下來。


    “牛棠棠,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陽光明媚,周圍人聲鼎沸。


    牛棠棠坐在田地裏,望著眼前綠油油的青草。


    腦子裏一直在想,昨晚她到底是怎麽走迴房間的?


    怎麽一睜眼,就已經是天亮了。


    “棠棠,你幹嘛呢?”


    牛驚雷拿手在牛棠棠麵上晃蕩幾下:“你別擔心,這地裏的草,大家一起幹,很快就能除幹淨的。”


    “我沒擔心,我就是……”牛棠棠嗬嗬一笑,“在發呆。”


    “哦。”


    牛驚雷愣了一下忙道:“發呆好啊,發呆有助於身心健康,那你再發一會兒,我去前頭看看。”


    “驚雷叔。”牛棠棠喊住牛驚雷,“最近荷采蓮一家可有什麽動靜?我先前聽說丁翠兒好像與一個縣衙的衙役走得很近,你可見過他?”


    “丁翠兒一個月前,就被荷采蓮趕出家了。”


    “什麽?”


    牛棠棠蹙眉:“她不是住在老宅那裏嗎?”


    “別提了,自從牛大壯死後,荷采蓮整天哭哭啼啼的,那天也不知道是發什麽瘋,衝進老宅就把翠兒摁在地上打,丁翠人的慘叫聲整個村裏都聽得見,荷采蓮還把丁翠兒的家當全燒個幹淨,丁翠兒沒辦法就哭著迴娘家了,但聽說她娘家人嫌棄她丟人,不讓她進家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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