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住手。”


    隱門又一次被打開,皮鞋踩著瓷磚地麵的聲音,頻率很快,靠近手術台這邊。


    葉寒酥睜了眼。


    那塊淡淡的玫瑰形胎記,赫然落入眸底。


    是江祈年。


    刺眼的白光照射下,手術刀泛著森然的寒光,堪堪懸在了她的頭頂,艾利成功被他喝住。


    “試驗已經全部成功,阿年,為什麽不讓我動手取出芯片?”


    艾利有些不悅地道。


    鏡片後麵,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隻是看了江祈年一瞬,就又滿是貪婪地注視過來。


    葉寒酥心底泛起一陣厭惡,目光冷漠,迎了上去:


    “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兒時在實驗室和訓練場上的那些經曆,無一不是為了鍛煉這所謂的芯片。


    這是艾利最得意的研究。


    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包括拿人體研究。


    而這塊芯片,如今正在她的體內。


    葉寒酥知曉,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江祈年顯然也料到了這一點,趁其不備,奪過了艾利手裏握著的手術刀:“這個人,我還有用。”


    “有什麽比她身體裏的芯片更重要?


    阿年,當初可是你親手把她送給了我,哈哈哈哈哈,現在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艾利看似友好地大聲笑了起來。


    眼底,卻閃過幽芒。


    片刻後,臉色也陡然陰森扭曲,帶著幾分陰鷙。


    江祁年眼神冰冷,隨手把玩了下手術刀,氣氛驟然陷入僵冷,實驗室的白大褂都不約而同噤了聲。


    葉寒酥望去,那手術刀抵著艾利的一截脖頸,抓著刀柄的那隻手,還在持續前傾。


    通紅的鮮血,從刀鋒處緩慢滲透了出來。


    脖頸一陣刺痛,艾利頓時煞白了臉色,不敢有任何動作,唇齒打顫:


    “阿年,你、你該不會真的為了這個實驗體,跟我動真格的吧?


    我不懂,明明這項實驗,背後少不了你的大力推進……”


    “閉嘴,聒噪。”


    江祈年淡漠啟唇,語氣沒有一絲表情,麵上也看不出來,他跟艾利有任何情誼。


    仿佛他的適時出現,真的是為了救她。


    可葉寒酥深知。


    江祈年救自己,是因為,還有利用價值。


    “好好好,人給你!”


    艾利舉起雙手投降,並吩咐助手上前,解開了那些儀器和線。


    葉寒酥終於重獲自由,得以動彈。


    她動了動手腳,下床。


    “二叔,謝謝你來救我。


    不過,你好像忘了件事,我已經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


    她現在有身手,有自己的判斷,體內,還被植入了可以作弊的芯片。


    說話的同時,葉寒酥已經從小推車上的一堆工具裏,拾起了一把手術剪,穩穩紮在了江祈年的右肩。


    她要的,是自己逃出去,而不是跟江祈年一起,去麵對一個未知的危險。


    傷口處,血液噴湧而出,一瞬間染紅了襯衫,江祈年手一抖,手術刀墜落在地,被迫後退了半步。


    “該死!”


    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蹙眉咒罵。


    這邊的艾利也因此得到自由,摸了下自己的脖頸,突然猙獰笑開,一雙眼睛充滿戾氣:


    “傷了我,一個個的還想從這裏離開?今天你們都得死!”


    葉寒酥動作利落,抽出插在江祈年右肩的手術剪,視線循聲望了去,隻見隨著他的一揮手,邊上有一個白大褂,哆嗦著雙手,按下了手中的遙控。


    一邊喃喃自語:


    “實驗室這迴真要炸了……炸了。”


    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速度很快,紛紛從隱門中逃亡了出去。


    一聲令下,執行後,艾利也不知所蹤。


    隻有江祈年,仍在原地。


    葉寒酥抿唇,攥緊了手中的手術剪,她還有很多話想問對方,比如清潯為何會上莉號……為何會跳海……江祈年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她能確定的是,清潯出事,對方一定脫不了幹係。


    然而如今,已經沒有時間,再仔細盤問。逃命更重要。


    思忖了幾秒,她還是走上前去,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江祈年,帶著他,一起離開了實驗室。


    地麵劇烈地搖晃著。


    牆壁也隱約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不斷擴大著,有源源不斷的海水滲入。


    葉寒酥拽著江祈年,從積水中跋涉而過。


    記憶中,這間實驗室雖處於地下,卻有出口通向地麵,就藏匿在海邊一棟度假別墅的附近。


    她當時,也是從那裏進來的。


    “有力氣嗎?有力氣的話,就自己走,如果不想死在這裏的話。”


    積水越來越多,望了眼腳步虛浮的江祈年,葉寒酥有些沒了耐心。


    江祈年點了下頭。


    她放開他。


    兩人並肩,朝出口的方向,加了速奔跑。


    比起她零星的記憶,江祈年顯然對路更熟,由他帶路,兩人成功在積水漫過腰際前,抵達了出口處。


    隻是,艾利似乎鐵了心,讓他們葬身於實驗室。


    出口緊緊閉著。他們被鎖在了裏麵。


    葉寒酥按動了兩下開關,沒有任何的反應。


    “讓開。”


    江祈年拉住銀色門把手,忍著痛,左右大力各自晃動了幾下,可那扇門依舊紋絲不動,穩如泰山一樣,攔住了他們的生路。


    葉寒酥看在眼裏,心底升起一絲煩躁:


    “還有其他的出口麽?”


    “有,但是現在迴去來不及了。”江祈年虛弱地輕咳了聲,迴答她。


    迴不去。


    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麽?


    葉寒酥原地轉了兩圈,摸索著門框,嚐試暴力破門。


    沒有用。


    這時,海水也已經上漲了許多,抵達脖頸的位置。


    再找不到辦法,他們是真的會死在這裏。


    顧不上那麽多,葉寒酥正打算開口,讓江祈年帶路去找別的出口,那扇門卻緩緩被拉了開來。


    海水如潮湧動。


    水位肉眼可見地降了下去。


    “咳咳,姐你沒事吧?”


    eddie嗆了兩口水,往後擼了一下潮濕的發絲,從水中站起。


    葉寒酥抓住他:


    “沒事,快走,來不及說了,實驗室要爆炸了!”


    另一隻手,拽住了邊上的江祈年。


    他們撤離了實驗室。


    海水猛烈沸騰了起來,緊接著,海底深處亮起了一道光,如同星子般在深海驟然燃燒,穿透了無盡的黑暗。


    “砰——”


    巨響聲震耳欲聾,自海中爆發。


    海水攪動,徐徐升起了高大的水牆,氣勢洶洶,朝海邊而來。


    原本在沙灘上散步的人,看到了這一幕,心裏大駭,拚盡了全力往安全地帶奔跑。


    有幸運的,僥幸逃生。


    而有些……則在一聲尖叫之後,被卷入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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