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


    泰安有個叫聶鵬雲的漢子,跟媳婦感情特別好,倆人整天膩歪在一起。後來媳婦得了病,沒撐過去死了。聶鵬雲整天跟丟了魂似的,吃不下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媳婦的影子。有天晚上他正一個人坐著發呆呢,媳婦突然推門進來了。聶鵬雲嚇了一跳,趕緊問:“你咋來了?”媳婦笑著說:“我現在是鬼啦。看你整天想我想得厲害,就跟地下的頭兒求了情,迴來跟你聚聚。”聶鵬雲高興壞了,拉著媳婦就上床,跟以前過日子沒啥兩樣。打這以後,媳婦的鬼魂時不時就來一趟,倆人就這麽偷偷摸摸過了一年多,聶鵬雲也沒提再娶媳婦的事兒。


    可家裏的叔伯兄弟不幹了,怕他斷了香火,私底下一直勸他再找個媳婦。聶鵬雲想想也對,就找了戶好人家下了聘禮。不過他怕死去的媳婦不高興,一直瞞著沒說。眼瞅著婚期越來越近,鬼魂不知道咋知道了這事兒,跑來找他算賬:“我看你對我有情有義,才冒著被陰間處罰的風險迴來陪你,你倒好,說好了不娶別人,現在咋說話不算數了?”聶鵬雲趕緊解釋是家裏人逼的,可鬼魂還是氣鼓鼓的,扭頭就走了。聶鵬雲雖說心裏有點愧疚,但婚還是照常結了。


    到了新婚之夜,倆人剛躺下,鬼魂突然闖進來,跳床上就打新娘子,嘴裏罵罵咧咧:“你啥玩意兒,敢占我的床!”新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爬起來就跟她對打。聶鵬雲光著身子蹲在旁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哪邊都不敢幫。沒一會兒雞叫了,鬼魂才走。新娘子以為聶鵬雲前妻根本沒死,覺得自己被騙了,當場就想上吊自殺。聶鵬雲趕緊把前因後果全說了,新娘子才知道是鬧鬼了。


    打這以後,鬼魂每天早晚都來,新娘子嚇得躲得遠遠的。鬼魂也不跟聶鵬雲睡覺了,就掐他胳膊大腿,然後對著蠟燭瞪著眼,一句話不說。就這麽折騰了好幾天,聶鵬雲實在受不了了。村裏有個會法術的,削了幾根桃木釘,釘在他前妻墳墓的四個角,這才把鬼魂鎮住,再也沒來過。


    醫術


    沂州有個姓張的窮漢。有迴走在路上,碰著個會看相的道士,道士上下打量他幾眼,說:“你以後能靠門手藝發家致富。”老張納悶兒:“學啥手藝合適呢?”道士又仔細瞅了瞅他,說:“行醫看病最合適。”老張苦著臉說:“我大字不識幾個,哪兒能當得了大夫啊?”道士笑他:“你這人咋這麽死腦筋!有名的大夫難道都得讀一肚子書?幹就完事兒了!”


    老張迴家後,窮得沒啥營生,就到處搜羅些民間偏方,在集市上劃拉塊空地擺地攤,弄了些魚牙、蜂房啥的當藥材,全靠一張嘴忽悠人換點吃喝,剛開始誰也沒把他當迴事。


    趕巧青州太守咳嗽病犯了,發公文讓下屬各縣趕緊找醫生。沂州地處大山旮旯,本來就沒幾個懂醫的,縣令怕交不了差,就逼鄉裏必須推薦人。大家夥兒稀裏糊塗就把老張給報上去了。縣令立馬傳他來,可老張自己正咳得痰多氣喘,連自個兒的病都治不了,嚇得直擺手推辭。縣令根本不聽,硬派驛站的車馬把他押送去了。


    走到深山裏,老張渴得嗓子冒煙,咳嗽也更厲害了。進村找水喝,山裏水比金子還金貴,見人就求,愣是沒人給。後來看見個婦女在濾野菜,盆裏野菜多水少,湯稠得跟唾沫似的。老張實在渴得受不了,求人家把剩下的渾水給他喝。沒成想喝完不僅解渴,咳嗽還立馬止住了。他心裏琢磨:“這說不定是個治病的好方子!”


    到了青州府,其他縣的醫生早來治過,可太守的病一點沒見輕。老張進門後,先躲到沒人的地方,假裝在那兒擺弄藥方子,讓人傳給府裏上下看;接著派人去民間搜羅各種野菜,照之前喝的那碗湯的樣兒過濾熬煮,最後把湯汁端給太守喝。


    太守喝了他熬的湯,咳嗽居然真好了。老頭兒高興壞了,又是賞錢又是送東西,還專門讓人做了塊金匾掛在張家門口,可勁兒誇他醫術高明。這下老張名聲徹底傳開了,家裏每天跟趕大集似的,擠滿了來看病的人。說來也怪,不管啥毛病,隻要按他給的方子吃藥,十有八九能好。


    有一迴,一個得傷寒的病人來求藥,趕巧老張喝得醉醺醺的,誤把治瘧疾的藥當傷寒藥開給人家了。等酒醒了才反應過來開錯藥了,心裏慌得不行,卻不敢跟任何人說。沒想到三天後,有人抬著禮品箱上門道謝,一打聽才知道,那病人喝了藥後上吐下瀉,折騰完了病反倒好了。這種歪打正著的事兒還真不少,老張就這麽稀裏糊塗成了有錢人。後來他架子越來越大,有人請他出診,要是不帶夠銀子和舒適的馬車,根本請不動他。


    益都有個韓老翁,後來成了名醫。可他早年沒出名的時候,隻能背著藥箱走街串巷賣藥。有天傍晚沒地兒住,就敲開一戶人家的門借宿,碰巧這家兒子得了傷寒,都快斷氣了,家人拽著他求治病。韓老翁心裏直犯難:不治吧,今晚沒地方落腳;治吧,自己根本沒真本事。急得在屋裏團團轉,不自覺地搓身上的泥垢,搓下來的泥片子順手捏成丸子。心想:反正死馬當活馬醫,給病人吃了這泥丸子,治不好大不了挨頓罵,至少能混頓熱乎飯吃。於是就把泥丸子給了病人。


    半夜裏,主人咣咣砸門,韓老翁以為病人死了,怕被打死,翻牆就往外跑。主人追了好幾裏地,他實在沒處躲才停下。結果人家告訴他,病人吃了“藥”後出了一身透汗,病居然好了!主人把他請迴家裏,好酒好菜招待,臨走時又塞了不少銀子當謝禮。


    藏虱


    有個鄉下人,有迴坐在樹下歇腳,覺著身上癢癢,一摸,摸出隻虱子。他隨手撕了片破紙,把虱子包起來,塞進樹洞裏就走了,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心裏。


    過了兩三年,他又從這棵樹旁邊路過,冷不丁想起來當年塞虱子的事兒,就湊過去看。樹洞裏的紙包還跟原來一樣,好好地塞在那兒,沒被風吹跑也沒被雨淋爛。他好奇地把紙包打開,裏頭的虱子幹巴巴的,薄得跟麩皮似的,跟死了好久似的。他閑著沒事,把這幹虱子捏在手心裏,翻過來掉過去地看。


    沒成想,剛捏了一會兒,掌心突然癢得鑽心,低頭再看那虱子,肚子居然一點點鼓起來了,就跟吸飽了血似的。他嚇得趕緊把虱子甩到地上,扭頭就往家跑。本以為沒啥大事,誰知道手掌發癢的地方慢慢鼓出個硬疙瘩,越來越紅腫,折騰了好幾天,這人竟活活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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