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居外,出來迎接的林戰北聽見墨憐的話,又看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顧長生,幸災樂禍的笑了。


    “丫頭,他願意不要名分不是挺好?”


    “爺爺有權,你現在手裏還有錢,以後再娶個門當戶對的男孩子,這樣一想,也還不錯。”


    顧長生臉色一黑,“爺爺!”


    林戰北:“別叫爺爺,我該管你叫爺爺才對。”


    “撲哧~”墨憐被逗笑。


    “別在外麵站著,都來花閣裏坐。”林戰北拄著拐杖走迴開滿鮮花的樓閣裏。


    餐桌上早已擺放好早餐,都是些清粥小菜,最適合病號和老人。


    墨憐把顧長生安置到桌邊,剛在他坐下,警衛員就送上一份單獨的餐食。


    “墨憐,你沒必要和我們兩個老弱吃一樣的飯。”林戰北一邊給顧長生盛粥,一邊道:“你最近瘦了,多吃點肉補一補。”


    打開蓋子,裏麵有紅燒肉,清蒸魚,青菜,還有雞湯,和一碗燕窩,以及滿滿一碗米飯,墨憐笑容乖巧,“謝謝爺爺。”


    隻有粥喝的顧長生忍不住吐槽,“果真不是一個戶口本上的人,待遇都不一樣。”


    林戰北被氣笑,“豈止不是一個戶口本?”


    “oliver先生,請你別忘了,現在的你,和我們連一個國家的人都不是。”


    說到這裏,他放下筷子,嚴肅道:“長生,昨天我和周老商量關於你的事,周老說,一切看你的意思辦。”


    “你如今和墨憐已經到了要領結婚證的地步,以後怎麽打算?”


    “我跟你說,身為男人,必須擔負起身上的責任,絕不能辜負人家女孩子。”


    顧長生點頭,“我知道。”


    林戰北鬆了一口氣,“要不要恢複你在龍國的身份?又或者,你有別的想法?”


    墨憐也抬起頭,緊緊盯住顧長生。


    她想知道這人怎麽打算。


    是恢複顧長生和顧歲安的身份。


    還是繼續以漂亮國銀河國際總裁oliver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麵前。


    顧長生沉默片刻,慢條斯理的說:“告訴周老,幫我重新辦個身份證。”


    “行,周老說了,你想怎麽辦,給他去個電話就好。”談完主要問題,林戰北望向墨憐,“丫頭,你想什麽時候領證?”


    “依爺爺看,不如等他新身份證辦下來,順便讓民政局的人來顧園一趟?”


    “怎麽不問問我的意見?”顧長生問。


    “你的意見不重要。”


    墨憐彎唇,“爺爺,他雖然是入贅的,可你也不能欺負他。”


    “知道了,知道了,爺爺知道了。”林戰北無奈道。


    顧長生:“……”


    見他很久也沒再吃東西,墨憐挑眉,“不吃了?”


    “氣飽了。”


    “飽了就行。”墨憐從口袋裏掏出好幾包藥,按照醫囑取出藥片,遞上去,“吃藥!”


    顧長生接過藥,又接過墨憐倒的水,一口服下。


    林戰北有些詫異。


    自從參加規則怪談後,顧長生經常受傷。


    出了副本的他,也不願接受任何檢查,更別說吃藥。


    轉變是在他從天山古城帶迴墨憐開始。


    因為被人算計,他受了重傷,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再進副本,這才故意詐死,在詭異管理會擔任提示員一職。


    墨憐在不老南山精神病院期間,精神分裂症時不時發作。


    他也就名正言順,成了帝京醫院的常客。


    但是,隻要他醒過來,身體還能動,就絕對不會在醫院裏多住一天。


    哪怕醫生不放人,他也能想盡各種辦法逃離。


    吃藥,更是不可能。


    沒想到有墨憐在,他倒是聽話了不少。


    林戰北想,這樣也挺好。


    “墨憐,過幾天,周老會給你和長生介紹幾個人,先見一麵,認識一下。”


    墨憐疑惑,“什麽人?”


    林戰北意味深長,“等時候到了,自然會知道。”


    吃完早飯,墨憐推著顧長生在顧園裏閑逛,問:“爺爺剛才說周老要帶來的人,你覺得會是誰?”


    “應該不是漂亮國的領導,跑來跟我搶你吧?”


    “不會。”顧長生見她緊張兮兮,眼底笑意加深,“我猜,周老帶來的那些人裏,應該會有龍國下一任領導。”


    “半年後,規則怪談會再次降臨藍星。”


    “周老這麽做,一方麵是為了幫龍國留住你;另一方麵,也是在告訴即將上位的那人,你對龍國有多重要。”


    “墨憐,不用緊張。”


    “不管是誰上去那個位置,你做自己就好。”


    “沒有人,可以約束你。”


    “我才不緊張,無論是誰欺負到我頭上,我都會把他打成詭異那樣的奇形怪狀。”


    墨憐聲音裏都是傲嬌,顧長生見狀,也配合道:“說的對,一定不能手軟。”


    “……”


    二人不知不覺來到戲園。


    故地重遊,顧長生看到那些曾經眼熟的事物,莫名想起一個人來。


    彼時還沒有龍國。


    極其混亂的世道,有軍閥,也有土匪,普通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大部分人,甚至連活著都很難。


    蘭掌櫃,蘭寒玉。


    初見他時,莫名有一種熟悉感,心也跟著痛。


    他沒有以前的記憶。


    他隻知道自己要找一個人。


    可他試過,讓他產生那種複雜情緒的,是裝扮好的蘭掌櫃,而不是沒有上妝的蘭寒玉。


    他上了妝,那雙桃花眼與墨憐有八分相似。


    正是這八分相似,讓他不顧危險,心甘情願在亂世之中,保護他五年。


    那一年,桃花正豔。


    穿著戲服,上著全妝的蘭掌櫃故意挑撥另一位大帥與他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並在混戰之下,為他擋了一槍,倒在他懷裏,笑容悲涼。


    “顧少帥,世人都說你愛我不能自拔,連那些個大家閨秀也不肯看上一眼。”


    “隻有我知道,你在透過我看著別人。”


    “你給我的,隻不過是憐憫,你在可憐我這樣一個低賤到人人可欺的戲子。”


    “又或者,你隻是在保護我這雙眼睛。”


    “那我就用這雙眼睛,逼你離開這樣肮髒的地方。”


    “去南方吧,那裏剛剛建立起一支隊伍,你和他們一起,去為這世間苦難人,尋找一條出路。


    蘭寒玉又悲又笑,用僅有的一口氣,像問他,又像質問那無情蒼天。


    “你說,什麽時候,人,才能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活著?”


    這個問題,在規則怪談禍世的如今,顧長生仍無法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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