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憐的視線對上老頭明亮清澈的眼,卻見老人家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


    “別急,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是氣血不足,平時多吃些補血的食物。”


    聽張老道這麽說,所有人的心都落了地。


    周老站起身,笑了,“等會兒我就讓人把能補血的食材送去顧園,每天都送,肯定把小丫頭的氣血補迴來。”


    “我那還有一棵千年老山參,稍後也一起送過去給我乖徒兒煮湯喝。”玄靈子道。


    墨憐想告訴他們,自己的氣血,單純依靠食物和藥物甚至補品,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但看他們一副關心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吞了迴去。


    “多謝。”她道一句謝,起身往山下走。


    “乖徒兒,你去哪?”玄靈子追上來,墨憐腳步一頓,“迴顧園。”


    “天還這麽早,迴顧園做什麽?”


    “他說,讓我等驚喜。”


    “誰?”


    “顧長……歲安。”


    “等顧歲安那小子,你迴顧園做什麽?”


    玄靈子察覺她的話不對,震驚道:“乖徒兒,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墨憐偏過頭,靜靜看他。


    “顧長生和顧歲安,是同一個人。”


    “原來師父都知道,那為什麽一直瞞著她?”


    “她又是誰?”


    “另一個我,真正拜你做師父的傻瓜。”


    墨憐抬步走去,隻留下怔愣原地的玄靈子,傻傻風中淩亂。


    許久後,他才迴過神,連忙走到周老麵前,壓低聲音,“不好了,墨憐她精神病又發作了。”


    “那個人格竟然知道顧歲安就是顧長生。”


    周老看他一臉緊張,拍了拍他的肩,“小顧的事,讓他自己急去,你急什麽?”


    “也是。”玄靈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又問:“可是她的病情怎麽辦?”


    “根據小顧私人飛機定位,他已經快到龍國邊境,一切都等他迴來再說。”


    周老沉穩的語調,讓玄靈子也安穩下來,“希望這一次,墨憐能給小顧留一條小命。”


    “住幾天院,他都習慣了。”


    “噗……”


    支棱起耳朵聽兩人談話的齊相封憋不住笑,見他們看過來,連忙接一句,“我覺得,周老說的對。”


    玄乞見他尷尬,喊他去幫忙收法器。


    天漸漸黑了。


    忽地一聲巨響,整座北靈山微微顫抖。


    安保大隊長趕忙上前,牢牢護住周老,“估計是地震,周老,請立即跟我下山。”


    “不是地震。”玄乞認真觀察一圈,“沒有異象出現,山中飛禽走獸也沒有異動。”


    “應該是受別的地方影響,才讓北靈山發生地顫。”


    周老剛想讓安保大隊長打電話去相關部門問,就見他已收到電話。


    “什麽?”一向沉穩且內斂的安保大隊長臉色驟變,周老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發生了什麽事?”


    “周老,你聽我說完後,一定不能急。”


    “快說。”


    “是……是顧教授的私人飛機炸了。”


    周老聽了他的話,隻覺天旋地轉,要不是一群人跑上來攙扶著,早已跌倒在地。


    “去,快去把他找迴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


    墨憐在顧園長生居院落外等了又等。


    半夜,十一點三十分。


    兩道急促的腳步聲走近,驚擾了夜的平靜。


    她轉頭,望見警衛員身後跟著的人,眉梢微挑,“齊師兄,你怎麽來了?”


    齊相封懷裏抱著一個銀色金屬箱,神色沉重,欲言又止。


    墨憐皺眉,“怎麽了?”


    齊相封聲音低啞,像是在隱忍什麽,“不是在等顧哥的驚喜?我給你送過來了。”


    他把箱子放在石桌上,墨憐走過去,發現箱子外殼有燒過的痕跡,隻是這材質防火,才沒損毀。


    墨憐感覺哪裏不對,又想不明白。


    齊相封拿起吊在一邊的銀色鑰匙,“師兄也好奇,顧哥給你準備了什麽,快打開看看吧。”


    “他人呢?”墨憐問。


    “顧哥他……”齊相封眼眶發紅,“不能親自送過來給你了。”


    墨憐默不作聲接過鑰匙,打開箱子。


    率先進入眼簾,是一條鑲滿鑽石的白色裙子,標簽上有設計師qliver固有標誌和簽名。


    齊相封一眼認出這條裙子,是墨憐曾穿過一次,價值百億漂亮幣,名為銀河的禮服!


    隻是那件禮服,在永生殿作亂中被毀壞。


    沒想到,再次看見,它已完好無損,還被當做“驚喜”送迴墨憐手中。


    裙子邊,有一張燙金卡片。


    【銀河千萬星子,都墜在你眼中……】


    【——墨憐收。】


    墨憐拿出裙子,下麵還有一條白羽毛披肩,以及一個做工精致的螺鈿首飾盒,與規則怪談【嫁】副本裏,被埋在樹下的那個盒子幾乎一模一樣。


    纖白的手指伸出,緩緩打開盒蓋,盒內是一套鑽石首飾,有項鏈,也有耳環與發飾。


    對於禮物,她要求不高。


    她壓製腦海裏的意識,想多留一會兒,都是為了見一麵那個人而已。


    “他在哪?”墨憐把禮物放迴去,抬起泛紅的眸子,緊盯齊相封的眼。


    齊相封抿著唇,眼睛紅了。


    “墨師弟,顧哥飛機受到永生殿襲擊,墜毀了。”


    “搜救人員還在找,可截止到現在,也沒找到屍體。”


    那一場爆炸太猛烈,若不是在深山內,肯定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哪怕帝京北靈山距離飛機失事地點近千裏,也一樣受到輕微波及。


    現場除了飛機碎片外,什麽都找不到,更不要說肉身鑄成的人!


    更何況,第一批前去的搜救人員,還被一種黑暗物質感染,幾個小時內,死了十幾個。


    專家說,那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物質,能在短時間內破壞人體結構,加快內髒衰竭,一旦感染,絕無生還機會。


    事態嚴重,周老命令誅詭軍團全副武裝,立即消除汙染。


    爆炸也好,汙染也罷,都在說明,顧長生迴不來了。


    齊相封嗓子發緊,險些發不出聲,“墨師弟,你想開些,顧哥要是還活著的話,他肯定不希望看見你太傷心。”


    “他不會死,我要去找他。”墨憐眼神平靜,又似乎壓抑著瘋狂和憤怒。


    齊相封想勸她兩句,不料小姑娘身形一閃,飛快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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