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兩腳獸快去救你的同類。”


    陳影一聽嚇壞了,怎麽迴事,有人私闖無人區?


    大雪豹的語言表達不如二妞,從它結結巴巴的敘述中,陳影猜測可能是一隊私闖無人區的徒步隊伍遇到了危險。


    但應該不會才對,別的季節不好說,這個季節連條狗進入無人區都會被盤問,更別說是一隊人類了。


    單個可能逃過監控,一隊人……真當管護站的隊員們不長眼呢?


    腹誹歸腹誹,他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跟著大雪豹跑了幾公裏,來到最近的一座雪山下。


    這裏位於緩衝區的邊緣,跟實驗區一山之隔。


    兩座山之間的峽穀有不少野犛牛和藏原羚群在遊蕩。


    以前沒有劃分緩衝區之前,這裏是牧民們最常來的草場之一。


    家畜多的時候,草場情況不是特別好,周圍根本沒有啥野生動物出沒。


    劃分區域,遷出牧民之後,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這裏的草場恢複了一些。


    峽穀之間氣候要溫暖一些,野犛牛和藏原羚、藏野驢等動物冬季都會來這裏躲避寒風。


    陳影跟著大雪豹跑了一段路,整個人累得不行。


    撐著膝蓋喘氣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麵野犛牛中有一頭毛色很奇怪的家夥混跡在群體中。


    不過遇險的人還沒找到,他沒空去追尋究竟。


    繼續爬了一截路,在一處岩石縫那裏,看到了大雪豹口中遇險的人類。


    那幾人穿著厚厚的保暖服,外麵還套著比較顯眼的馬甲,上麵寫著“xx大學野外實習小組”的字樣。


    通常來說不會有這樣統一的服裝,但有些小組會自己定製這樣的衣服,野外遇到危險可以順利求救。


    比如現在,陳影一眼就判斷出來他們的身份,通知救援的時候也能及時聯係他們學校。


    一行四人,隻有一個精力還行,兩個已經快撐不住了。


    最危險的那個裹著保溫毯但臉色已經白得看不到半點血色。


    陳影衝過去檢查了下那個躺地上的學生,確認人還活著,而後才跟旁邊快哭的那個男生交談了幾句。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來野外實習的?你們老師呢?”


    一連串的質問讓還清醒的那個男生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


    “老師帶著我們在山上觀察山穀裏的野犛牛,下山的時候遇到意外,我們幾個跟大部隊走散了。找路的時候,我同學掉到水坑裏把衣服弄濕了。我們不敢在下麵停留,就上山找了個山縫躲風。但是,今天早上起來,我同學就昏迷不醒,怎麽叫都叫不醒。”


    “走散了?”陳影臉皮一抽,“開什麽玩笑,你們老師不清點學生人數的?”


    那學生哇的哭出來,“真,真的是走散了。我們四個一個小組的,離開的時候看到一頭白化野犛牛,就留在最後多拍了幾分鍾。本來說拍完就去追老師他們,但沒走多遠看到兩頭雪豹和幾隻野狼,慌亂中滾下了山,然後就找不到隊伍了。”


    陳影整個一大無語。


    這時候對講機響了,孫奇海的聲音傳出來。


    “影哥,聯係上了,他們老師去牧民村求救了,牧民和救援隊也在找他們。牧民村那邊知道你找到人了,現在已經在往這邊趕,醫生也在一起。要不要我過來幫忙?”


    “不用,你讓他們到這裏後直接擔架上山。一個學生昏迷,兩個已經快要昏迷。”


    陳影說話的時候,另一個輕度失溫的同學已經往地上倒了。


    陳影一邊說話,一邊招唿大雪豹過來。


    這時候,就要依靠大雪豹溫暖的身體給倆孩子保持溫度了。


    失溫的處理方式要遵循幾個原則,輕中度失溫,隻需要隔離冷麵,依靠熱源傳導溫度就可以緩解。


    陳影把他們的帳篷拆開,防潮墊鋪上後,用蓬布包裹,叫大雪豹睡在他倆中間,依靠雪豹的體溫來溫暖他倆。


    但那個昏迷的同學就不能這樣了。


    幸好幾人還是有一點常識的。


    在發現同伴失溫昏迷後,幫忙把衣服更換了,還給裹上了保溫毯,所有的保暖品都用到了他身上,這才把他的命維持下來。


    陳影來得急,沒有帶搶救物品,這會兒也隻能先用人工唿吸的方法往他嘴裏灌入熱氣。


    摸脈搏,還能摸到,人雖然昏迷,但沒有完全失去反射。


    “你看著點,我下山看看救援人來沒有。”


    “陳醫生,這頭雪豹……”男生說話牙齒都在打顫,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大雪豹給嚇的。


    “怕什麽。要不是它來找我求救,你們凍死在這裏都沒人知道。”


    陳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你也坐過去,把它腦袋放你腿上,多少能給你提供點溫度。”


    “我,我不敢……”


    “你慫什麽?死都不怕還怕它?”


    陳影把他拉過去,讓他坐在背包上,然後把腿伸到大雪豹腦袋下麵。


    大雪豹憤憤不平的翻了個白眼,輕輕“嗷”了一聲。


    “乖,迴去我給你喂好吃的,辛苦你守著他們幾個,我馬上就迴來。”


    下到山下,騎來的馬還在溜達吃草。


    陳影從馬鞍的褡褳裏取出信號彈,發射了一顆。


    這信號彈是最近下發的,專門用於報警求救。


    發射出去沒十分鍾,幾匹馬奔馳過來。


    “陳醫生,我們來了。那幾個學生情況咋樣。”


    “一個情況有點危險,其他三個還好。”


    騎馬來的村醫顧不上說話,背著急救箱往上跑。


    “救援車馬上就到。那幾個孩子的老師也來了,在車上。”


    上山的路上,陳影給救援隊長講述了下發現他們的經過。聽到是二妞的伴侶來求救的,隊長當即合什,朝著雪山山巔的方向鞠躬,嘴裏念念有詞。


    陳影聽不明白,也不好詢問,反正估計又跟二妞一樣,被當地人認為是神靈的旨意吧。


    有專業的醫生和專業的設備,昏迷的同學被小心翼翼的送下山。


    其他三人也在攙扶和背負下迴到山腳。


    大雪豹沒跟下來,它被這麽“蹂躪”一通,上山拿岩羊撒氣去了。


    送到山下的時候,車也到了。


    學校的老師和負責人沒顧得上責問幾個學生,先朝陳影道謝。


    四條人命啊!


    “沒關係,不過你們帶隊野外實習的時候,還是得多給學生強調下紀律。”


    老師歎氣,“每次野外實習都有專門的培訓,強調了又強調,但是……唉,這次真得謝謝陳醫生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家長交代。”


    迴去的路上,老師解釋了一下,他們是專門來跟蹤調查野犛牛的,調查區域有很嚴格的規定。


    在實驗區和緩衝區交界的地方,那裏發現了一群大概三十多頭野犛牛集群,老師就帶著全隊五個小組共二十個人來這邊調查。


    “當時是點了人數後我帶著隊伍往前走,在下山過岔路的時候,我再清點人數就發現少人了。當即迴去找就沒看到人。”


    老師還想著他們幾個會跟著同學們的方向追過來,可一路往迴走都沒發現有人就知道出事了。


    “就十來分鍾的時間……”老師眼淚止都止不住,“早知道我就壓隊伍後麵走了。”


    原本像這樣的隊伍通常都是兩個老師帶隊,但另一位老師剛到這邊就感冒了。高原上感冒跟平原可不一樣,稍有不慎就容易丟命。


    大夥兒不可能等老師痊愈了才出發,加上這群學生都大四了,斟酌再三,他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出發抵達了預定地點觀察。


    觀察點就在對麵那座山的陽麵,位於實驗區的邊緣。


    翻過山脊進入陰麵就是緩衝區了。


    陳影都無語,這麽離譜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雖然這肯定屬於極其罕見的意外,但也從某個角度說明無人區的可怕之處。


    就比如幾年前,滇省的哀牢山,四位地質隊員在紮營地兩百米外迷路,等發現他們的時候,屍體位於另一個地方,經法醫鑒定,皆因低溫所致心源性休克死亡。


    這幾個同學出事很可能就是因為追趕隊伍的時候,誤入岔路,加上偶遇猛獸,驚慌之下擇路失誤滾下山坡從而迷失了方向。


    如果沒有猛獸在旁邊,他們能冷靜下來仔細分辨周圍環境,應該也不會出現這種意外事故。


    不管怎麽說,獲救就是好事。


    跟救援隊分開的次日,休息站迎來了那個學校的領導和昨天見過的帶隊老師。


    他們是專門來感謝陳影的,另外也想用學校的名義,讚助陳影一個個人醫療室。


    陳影很意外,他是萌生了再建一個急救站的想法,但也隻是萌芽而已,這就直接要達成願望了?


    不自覺的,他把目光投向黏黏糊糊的二妞和大雪豹。


    這兩口子不會真的是雪山神明的人間使者吧,這麽幸運爆棚的?


    校領導還從牧民村的救援人員,和被救的三位學生那裏得知了二妞和大雪豹的救人義舉。


    這不,學校專門送來了三萬塊的現金捐贈,說給二妞坐月子用!


    神特麽雪豹坐月子,不就是借著這個名義,給陳影一點獎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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