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內隻有一盞台燈亮著微弱的光芒,兩個人坐在桌邊閱讀案卷,長時間的靜止從遠處看去好像兩尊雕像一樣,風吹了進來,吹動桌子上的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


    於陽洲微微皺起眉頭突然引起深思,難怪總覺得六月二十號很是眼熟,原來在檔案室裏看過鍾用的資料,隻是這些年都沒見他過生日,所以才一時沒想起來罷了。


    想到這,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遺憾,自己的生日就是愛人的忌日,難怪鍾用再也沒過過生日,想到這裏他就不由得歎氣。


    而在一旁的紀若安此時卻突然問道:“鍾用和陳雅樂關係好不好?”


    於陽洲被她問得一愣:“哈?!你說呢?”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問你的嗎。”紀若安理所應當地說。


    於陽洲扶額,這家夥是真不懂人情世故啊,他忍住想白她一眼的衝動:“人家是情侶,你這不是廢話嗎?”


    “有些情侶關係也稱不上好,情殺的不在少數。”紀若安認真地反駁。


    於陽洲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鍾用和陳雅樂絕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當年雅樂出事的時候鍾用在法庭上發瘋要殺了那三個人渣,如果不是因為保安攔著,他直接就衝上去殺人了。他們倆關係好的沒話說,你別惡意揣測!”


    紀若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既然兩人關係好,又是鍾用的生日,那陳雅樂會不會提前準備禮物?”


    “肯定會啊。”於陽洲下意識迴答,剛一說完他就突然反應過來。


    “陳雅樂家裏搜出什麽東西沒有?”紀若安身子往前傾了一點看著於陽洲麵前的資料。


    “我看看啊。”他急忙翻出一遝文件打開,抽出幾張放到桌上指著一處讓紀若安看:“在她家就找到這些都在這了。”


    紀若安低頭眼神仔細地查看每一張照片,但可惜的是,並沒有找到可以當作禮物的特殊物品。


    “不在家裏,那應該就是隨身帶在身上了?”於陽洲假想。


    兩人麵麵相覷,於陽洲立刻翻到案發當日的現場證物,可惜東西都被燒得漆黑辨不清真貌,仍沒找到類似禮物的東西。


    “陳雅樂身上呢?沒有搜到別的東西嗎?”紀若安坐直身體活動了下肩膀。


    “被找到時她的衣服襤褸不堪,根本藏不了東西,除了手裏死死拽住能證明趙厄是兇手的壓縮餅幹外,其餘什麽都沒找到。”於陽洲一想到那具屍體的慘狀,忍不住皺了眉。


    良久,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嘶”一聲道:“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陳雅樂被害當天是六月二十日,鍾用生日也是這天,據那三人交代,他們囚禁了陳雅樂好幾天,她為什麽會提前好幾天帶著送給鍾用的禮物呢?”


    紀若安受不了這個蠢貨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既然是情侶關係,那提前幾天準備好禮物不是很正常嗎,而且說不定她是在買完禮物的迴家路上被那三人抓住的?”


    “有道理!”他憨憨地點頭讚同,絲毫不覺得自己笨。


    倒不是他笨,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大直男,怎麽會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陳雅樂被害前的行蹤呢?”紀若安繼續問。


    後者翻了翻資料,將手裏的文件放到她麵前:“最後一個見她的是陳雅樂之前在咖啡店打工的老板,據這位老板描述,陳雅樂雖然性格活潑,但那一天卻天格外地開心,隻是沒想到在她離開後居然會發生那樣的事。”


    紀若安低頭想了想,問:“這家咖啡店還開著嗎?我想去找那位老板。”


    “應該還開著。”


    “走,去看看。”


    *


    兩個人行走的小路靜謐的可怕,路上隻有零零散散的路燈照耀著行人的影子,沙沙的聲響為這裏徒增了寧靜。


    沒有走多長時間兩個人看見了咖啡店的大門,大門前還有幾朵花在風中搖曳著,隨著進出來往的人群,門鈴也發出清脆的聲響。


    兩人推開咖啡店的大門走了進去,店麵很大,人也很多,店長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一聽是為了陳雅樂的事而來,立馬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我們沒有打擾到您吧?”紀若安走到店長麵前。


    “沒有沒有。”店長笑道,在他們表明來意後,隨即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有關雅樂的事,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若安頓時對他的態度頗為驚訝,這家店說大也不大,但也絕對不小,裝修奢華顯貴,沒點夯實的經濟實力是裝修不出來的。


    而這麽大的老板居然這麽在意幾年前的小員工,她目光立即有些審視地看向店長:“看樣子你……好像很喜歡雅樂?”


    “應該沒有誰不喜歡她吧。”店長絲毫不掩飾,說起雅樂,他眼角的皺紋深了深,眼神突然有些迴憶,“雅樂是我最喜歡的一名員工,她心地善良,長得也美,店裏的客人都很喜歡她,托她的福,那段時間我店裏的生意好得不行。”


    紀若安瞧他那副麵色春風的模樣,他對陳雅樂應該不隻是對店員的那種喜歡。


    其他的事紀若安不關心,隨即直奔主題道:“鍾用……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聽到這個名字,店長不禁有些耳熟。


    “鍾用……”他突然想了起來,“啊!是那小子,我記得。”


    “你記得什麽?”於陽洲身子不禁往前傾了傾。


    店長迴:“雅樂的小男友,我知道,是個陽光的小夥子。”


    聞言二人皆是一愣。


    陽光?鍾用?


    紀若安倒是沒多大感覺,隻是在她看來鍾用並不符合店長口中的形象。


    而作為鍾用的同期,於陽洲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陽光”這個詞形容鍾用。


    鍾用雖然看上去有一股浩然正氣邪魔退散的氣質,但“陽光”這個詞和他絲毫不沾邊。


    而如今鍾用的事在網的事傳得天花亂墜,熱搜一直就沒低於過前三位,這位店長看起來不知情的樣子,想必應該不常上網。


    兩人麵麵相覷,把網絡上的事告訴了他。


    聽完整個過程,店長震驚出聲:“這小子……”


    他被驚得說不出話,良久才歎了口氣:“我以前總覺得他配不上雅樂,隻是礙於身份不好明說,現在看來……雅樂的確有個好眼光。”


    隨即他抬起頭,目光裏帶著疑問:“那他現在在哪?”


    “目前下落不明。”於陽洲迴。


    店長若有所思地連點了三下頭,隨後說道:“非常抱歉,關於他的事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雅樂在店的時候隻見過他來過幾次,沒什麽交談,其他的店員也都是臨時工,現在都已經離開了。”


    紀若安點了點頭,三年過去,很多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方便和我細說雅樂的性格習慣嗎。”她說。


    說起雅樂,店長眼角浮現出一抹溫柔:“雅樂是個愛笑的孩子,我從沒在她臉上見過任何負麵情緒,盡管有時很累,但她仍然笑得很開心,甚至還有空關心我這個大她二十多歲的店長……


    說到這,店長有些哽咽,他喉嚨滾了滾,繼續說道:“我們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當時她還在上學,所以我就給她安排了夜班,但她長得太漂亮了,不少喝醉的酒鬼和地痞流氓來調戲她,她雖然為難,卻也盡心盡力地服務,就連趙厄那個人渣也是……”


    說不下去了,他此時已經雙拳緊握,眼裏布滿血絲,頭一仰,把麵前的咖啡飲盡,然後低著頭平複心情。


    兩人聽到此話卻是心中一動:“趙厄?”


    店長有些疲憊地點點頭:“趙厄那個混蛋以前經常會來我店裏學習。”


    “學習?趙厄?”於陽洲驚詫,趙厄那個社會混子能跟“學習”這個神聖的詞談得上關係?


    “嗯,他晚上經常會來,就坐在那個靠窗的角落。”店長指了指前方的角落,可那裏空空如也,並沒有擺放桌椅。


    “我把那個位置拆掉了,我寧願空著不賺錢也不願意再想起那個人。”店長解釋道,提起趙厄,他深惡痛絕。


    “雅樂的成績很好,將來是要考西大醫學院的,看那趙厄刻苦用功一學就是好幾個小時,就經常送他一些點心和咖啡,兩人漸漸就聊起來了。”


    兩人靜靜聽著,隻見店長輕蔑一笑:“嗬,什麽好學生白天不學習,非得晚上淩晨學習?別搞笑了!我是不相信的。”


    他越說越激動:“那趙厄臉上一道疤,長得兇神惡煞,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他就是用學習的借口接近雅樂,這才是他的目的!”


    說完這些,店長長長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懊悔:“我提醒過她的……我是提醒過她的!但雅樂覺得我想多了,根本沒有引起警惕,早知道會把她害成這樣,就算被她討厭我也一定要把趙厄轟出去!絕不允許踏進我店裏一步!”


    “我該製止她的……我早該製止她的!我的錯……我的錯啊!”店長痛心疾首,“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會遭遇這些……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麵前這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卻是抽動著肩膀不禁落下淚來。


    兩人等店長漸漸平複下來。


    而此時服務員端了三杯咖啡端到三人麵前,紀若安看著服務員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想了會,迴過頭對店長說:“方便和我細說雅樂最後那天的事嗎?有沒有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任何事都行。”


    店長拿紙巾拭去眼角的淚痕,苦笑道:“不好意思,失態了。”他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整理好情緒:“關於那天的事我已經說過了,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天她看起來非常開心,問她為什麽這麽開心也不說。”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之前討論過,在那之後的幾天,六月二十日是鍾用的生日,陳雅樂應該是為鍾用買了生日禮物,所以才會比平時開心。”


    店長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說通了。


    “所以她買了什麽禮物,你有印象嗎?”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我們這每個人都配備了一個櫃子放包,她那天除了開心外和往常沒什麽不同。”


    調查陷入了死局,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人證物證都已經隨時間消散了許多,於陽洲心中暗歎口氣,看來此行又是徒勞而返。


    就在此時,紀若安突然問:“請問……陳雅樂平時化妝嗎?”


    於陽洲一愣,低聲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店長也是有些疑惑,不過又立即答道:“她皮膚好,不需要怎麽化妝,但經常上夜班,為了讓氣色看起來好一點,她會隨身攜帶一支口紅。”


    紀若安露出一抹微笑。


    於陽洲突然明白過來,他趕緊翻找資料,果然案發現場的照片裏沒有發現類似口紅這類的東西。


    陳雅樂是在下班後才被那三人抓住的,身上必定帶著那支口紅。


    但那支口紅為什麽翻遍了整個案卷都找不到?


    陳雅樂肯定用那支口紅留下了向外界傳達的信息。


    可她究竟寫了什麽,又寫在了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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