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布局錯綜複雜,龐大的迷宮,環環相扣,通道的走向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縱深的黑暗和狹窄的空間讓人失去方向感。


    扭曲的管道和岔口是從地下深處伸出的觸手,一旦進入,就被困進了蜘蛛網。


    牆壁上覆蓋著厚重的汙垢和青苔,幾乎無法分辨哪些是正常的結構,哪些是早已被廢棄的通道。


    腳下的地麵坑坑窪窪,布滿了積水和腐敗的殘骸。每走一步,腳底的水花和雜物的碰撞聲在密閉的空間中迴蕩,隨時會驚動周圍的黑暗。


    空氣沉悶,彌漫著黴味與腐敗的氣息,令人窒息。下水道的空間中不時傳來汙水積澱的聲響,是水滴不斷打在腐爛的汙物上,發出“滴答滴答”的低鳴。


    那些腐化的淤泥散發出的臭味讓人幾乎窒息,每次吸氣,都會讓肺腑間充滿濃烈的腥臭。


    老流浪漢的步伐沒有停頓,依舊熟練地在這個迷宮般的通道裏穿行,那火光在黑暗中搖曳,帶著破舊的燈油的味道。


    發出的光芒昏黃且不穩定,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這裏怎麽會這麽複雜?”瘦高個兒忍不住發出疑問,他的話音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迴蕩,顯得格外刺耳,“不就是個下水道嗎?”


    老流浪漢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在前方引路,即使腳下的地麵不平,滿是髒水和腐化的雜物,他依舊能迅速跨越障礙。


    他停下來,迴頭看著瘦高個兒,語氣低沉:“以前是這塊區域的排水樞紐係統。這裏,原本是城市基礎設施,連接著整個市區。可自從災難發生後,沒人再管它了。”


    他頓了頓,側耳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那些已經破敗的管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堵住,根本沒有任何人來修理。現在,這些地方對我們來說,反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那些不懂這裏的家夥,一進來就會迷失。”


    瘦高個兒依舊不解,他皺著眉問:“那為什麽這裏還這麽複雜?岔口多得像是迷宮,怎麽才有信心走下去?”


    老流浪漢輕輕一笑:“你看不出來,那就說明你沒真正了解廢土上是怎麽活下來的。”他彎下腰,輕輕地推開一塊沉積物較多的鐵板,露出一個藏著幾條暗道的岔口,“這是他們沒弄明白的地方,這些下水道在城市還沒廢棄時是有規劃的,起初是排水係統,後來又加建了很多備用通道。”


    顯然他對這些地下通道已經非常熟悉。隨著他們深入,甚至有些地方的空氣幾乎變得渾濁到難以唿吸。


    腳下的地麵處處都是淤泥,黏稠的汙水讓每一步沉重,甚至有時不慎踩上去,汙水會沿著鞋口滲入。


    “你別問怎麽記得這些的。”老流浪漢不耐煩地迴答,“混在廢土上,你得學會記路,記住生死。否則,最怕的就是被這些地方困住,永遠也走不出去。”他的語氣略帶些疲憊。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穿過了一個岔口,前方的空間逐漸開闊。原本陰暗的通道開始變得稍微寬敞,牆壁上掛著幾盞火光搖曳的油燈,昏黃的光芒映照出周圍的身影。


    他們靜靜地坐在地上,有的靠在牆壁上,有的低著頭沉思,偶爾發出幾聲低沉的咳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辛辣的煙味和黴味。


    “到了。”老流浪漢停下腳步,迴頭看了瘦高個兒一眼,“歡迎來到流浪漢之家。”


    流浪行之家,顧名思義,是一群被遺棄者、流浪漢、無家可歸者在廢土中建立的避難所,起初隻是幾個人在絕望中找到的一片棲息之地,每個人都有機會生存下去,隻要你願意遵守規矩。


    火光在四周照亮了一些細節,幾塊陳舊的布料被隨意地鋪在地麵上,勉強能遮住沉澱的灰塵,牆角堆放著一些雜物,腐朽的食物盒子和破碎的木材。


    老流浪漢停下腳步,思考著要如何向眼前的這兩個新來者解釋流浪行之家的一切,一些流浪漢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與審視。


    “新來的?”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問道,“帶他們來避避風頭。”老流浪漢簡單解釋道。胡茬男人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麽,繼續低頭抽著手中的劣質煙卷。


    老流浪漢清了清嗓子,“最初,流浪行之家不過是幾個人在這廢棄的下水道中找到了一個地方避難。那個時候,我們大家不過是為了生存,想找個地方躲避外麵的危險。”


    “不過,時間一長,事情就變了。這地方,原本隻是一個廢棄的下水道排水係統,連個完整的地圖都找不到,簡直像迷宮一樣。這裏的空氣從來就不清新,味道惡心,光線也差。地麵上到處都是汙泥,水流的痕跡幾乎全部幹涸,留下的隻有腥臭的淤泥和腐爛的氣息。”他沉默了一會,似乎在迴憶那些艱難的時光,“可就是這樣,我們還是能活下來。”


    “你們看那些流浪漢,很多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有的是被追殺的,有的是被家人拋棄的,還有的幹脆是迷失了自己。這裏,既是避風港,也是一座大牢。你願意活著,就得學會接受這裏的規矩。”


    “曾經,我們也跟外麵的世界接觸過。最開始,我們隻是幾個孤獨的靈魂,覺得這地下的世界足夠庇護我們不受外界的傷害。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問題也開始顯現。資源,食物,水,甚至是這一片空間,都開始變得不夠。”


    他停了停,低聲道:“於是,大家開始商量,必須得有個辦法讓這個地方能夠維持下去。我們製定了規矩,建立了投票製度,讓每個人都有發聲的機會,大家決定誰負責分配資源,誰負責警戒,誰負責探索,誰負責看守。”


    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融入這個組織。曾經,也有一些人不滿這個規則,想要打破現有的平衡,結果他們沒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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