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風好冷。”林心瑟縮了一下,搓著手臂,試圖驅散那種刺骨的寒意。


    “廢墟裏的風總是冷的。”林銳抬起頭,目光掃過被風吹動的殘垣斷壁,“這裏的一切都變了,連風也不一樣了。”


    “它……好像在哭。”林心低聲說道,眼中透著一絲恐懼,“哭著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不再是我們的了。”


    林銳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方。


    風很冷,但心很暖。


    “哥,你變了很多。”林心坐在破敗的牆角,抬頭看著林銳。


    她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安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清晰。


    林銳正用槍托輕輕敲擊地麵,試圖清理上麵沾滿的汙泥。


    聽到這句話,他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又繼續,語氣平淡:“每個人都會變。”


    “不,不是這樣。”林心搖了搖頭,目光裏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從災難開始到現在,你不一樣了。以前的你雖然總是嘮嘮叨叨的,但……你會笑,會開玩笑。可現在……”


    她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現在的你,總是板著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什麽似的。”


    林銳沒有抬頭,他把槍放在一旁,用手指擦了擦槍口的汙漬。過了片刻,他才低聲說道:“因為這個世界真的欠了我們什麽。”


    “欠了什麽?”林心一愣,忍不住問道。


    “欠了我們一個完整的家。”林銳抬起頭,眼神複雜而深沉。


    “林心,這個世界不是我們小時候以為的那樣簡單。戰爭、災難、死亡,這些東西教會我一件事——每個人都隻能靠自己。”


    “可是……”林心低聲說道,眼眶微微泛紅,“你不是一個人啊,還有我。”


    林銳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身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道:“是啊,還有你。所以,我才必須帶著你活下去。”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總是控製我,總是管著我,讓我討厭你。”林心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可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在保護我。”


    林銳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叛逆的小女孩。


    他記得林心曾經為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和他爭吵,記得她在被學校老師批評後哭著罵他多管閑事,記得她因為初戀被他棒打鴛鴦而和他冷戰整整一周……


    可這些記憶,都被這場災難撕得粉碎。


    “我也做錯了。”林銳的聲音很輕,像是對林心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我總以為,逼你聽我的話,就是保護你。可我忘了問問你心裏到底怎麽想。”


    林心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苦笑著說:“我以前確實很討厭你,覺得你老是愛管我的事。可現在,我隻想你多管我一點。”


    這句話讓林銳的眼眶微微泛紅。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林心的頭,像小時候一樣:“不管你怎麽想,我都會一直管著你。”


    林心終於忍不住,撲進了哥哥的懷裏,淚水再次決堤。她緊緊抱著林銳,像是抓住最後的依靠:“哥,你別離開我……別再讓我一個人。”


    “我不會離開你。”林銳的聲音哽咽,伸出雙手迴抱住林心,“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


    在彼此的沉默中,記憶的片段如潮水般湧來,帶著傷痛,也帶著些許溫暖的餘光。


    “你還記得小時候,爸媽帶我們去山上露營嗎?”林心輕聲問,語氣中透著一絲懷念。


    “記得。”林銳點點頭,眼神柔和了些許,“那次我弄錯了指南針的方向,差點帶你們走到野豬出沒的地方。”


    “還有一次……”林心抬起頭,臉上帶著淚痕的笑容,“你非要教我遊泳,把我扔進水裏,結果嚇得我哇哇大哭。”


    “結果是我被媽揍了一頓。”林銳也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那時候還以為,天底下最可怕的事就是挨爸媽的罵。”


    “可現在才發現,那些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林心的眼中再次閃現淚光,但這次她咬緊了嘴唇,沒有讓淚水滑落。


    “是啊。”林銳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那些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哥,我們能不能……重新擁有那樣的生活?”林心抬頭看著林銳,目光中透著渴望。


    林銳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輕點了點頭:“隻要我們活下去,就有可能。”


    “那你要答應我,不管多危險,都別放棄。”林心伸出手,緊緊握住林銳的手。


    破敗的廠房中,兄妹二人緊握的手仿佛是唯一的光芒。


    “你還記得嗎?”林銳突然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感慨,“以前這裏是個很繁忙的工業區,到處都是工廠和倉庫。白天的時候,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晚上還能看見運輸卡車的車燈排成長龍。”


    林心點點頭,目光中帶著懷念:“記得,那時候爸爸還在,他總是加班到很晚,但迴家的時候總會帶著夜市的小吃和甜點。”


    “有一次,他帶迴來一盒燒麥。”林銳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你搶著吃,把我的那一份也吃了,結果被媽罵了一頓。”


    “那是你自己吃得慢!”林心嘟囔著,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現在想想,那時候的燒麥真的好吃。”


    “那是因為爸做的每件事,都讓我們覺得安心。”林銳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而現在……”


    風卷過廢棄的機械堆,金屬之間的摩擦聲如同不和諧的低音在夜空中迴蕩。


    曾經喧鬧的工業區,如今隻剩下廢墟和冷風,它們成為了唯一還活著的東西。


    “以前的風不是這樣的,以前的風……會帶著青草的味道,會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現在的風,帶著灰燼和腐臭。”


    林銳握緊手中的槍,目光依然注視著遠方的黑暗。


    “天快亮了。”林銳看了看手表,低聲說道,“休息一會兒,我們得抓緊時間出發。”


    林心點了點頭,靠在林銳身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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