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行會落座於西元碼頭外的星羅商業街,與予家管理的船塢票行相距一條街的距離,與盧家的商展大樓相對而望。它是一棟形態為三棱柱的建築,東西兩門分別位於三棱柱尖端與平端。


    尖端東門隻招待貴客與行會成員,門外有泊車夫與迎賓騎士二十四小時輪值,內部的機械電梯直通貴賓室與樓內的大小會議廳。


    而此刻,司黎艾正坐在一間小會議廳內,等待西元行會赴赫斯珀利亞的商戶與人員名單出爐。


    赫斯珀利亞王城東碼頭重新開放的消息落地後,當日便組織了一場大型緊急會議。正在碼頭交接新款躍海訊蠅的司黎艾知道後,匆匆趕往行會大樓內等待。


    一排新款躍海訊蠅零落在會議桌上,予鑫和盧子煦正好奇地人手一隻觀察著,而他正怔怔地盯著窗外的夕陽發呆。


    “這小玩意兒長得不像蒼蠅,像蜜蜂啊,”予鑫放在手心掂了掂,“好像比訊蠅還輕些哎!”


    “切爾特早就想看看這玩意兒了,可惜他今日來不了,”盧子煦將那蠅腹拆解,拿著放大鏡看裏麵的齒輪結構,“阿黎,它能飛多遠啊?”


    然而盧子煦等了三五分鍾有餘都聽不見司黎艾迴複,反而聽到了什麽純晶源幣十枚,晶甲與馬具百套,上等煙草千箱雲雲……然後忽然大叫一聲站起來,拍了一下腦袋,罵了句髒話,說什麽戒指還沒有準備。


    “你這是在算什麽東西……”盧子煦聽到“戒指”二字時,越來越覺得他在估算著結婚的聘禮。


    可據說司黎因著成為神殿職員還是什麽的原因,這輩子都不能結婚了啊?他在給誰算呢?盧子煦頭一轉,視線與予鑫揶揄地視線撞個正著:“他是接了司儀的活兒嗎,怎麽自言自語這些東西?”他小聲問予鑫。


    予鑫可就知道得多了,手上的躍海訊蠅頓時沒了味道,跟盧子煦八卦起來:“你還記得內海和平條約宣布通過那日,司黎來碼頭造船廠定製的那一艘遊艇嗎?”


    “當然記得啊,他上午辦完出海證就急匆匆地來了,”那日他也在場,還樂嗬地跟著一起出謀劃策來著,是個三層豪華遊艇,“不是說能去赫斯珀利亞的話就坐那艘遊艇去嘛,造出來啦?”


    “上周剛被他催出來,裏麵都布置好了。”予鑫看著司黎艾傻憨憨地偶爾笑,偶爾皺起眉頭,在小小的會議廳裏轉圈踱步,樂得大牙都笑出來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遊艇……”


    “予鑫,星羅第三街那家厄洛斯首飾店幾點關門啊?”司黎艾給自己走出一身汗來,既興奮又緊張得不行。


    自通訊基站建成後,除了司景旭給他安排的日常商務會談以外,他就隻待在家裏跟廣祿惡補舊神語。因為基站除了傳輸新聞簡報之外,也有普通郵信服務。


    簡報上與赫斯珀利亞王城有關的內容幾乎全是關於王儲的,雖然幾個月前,司黎艾得知長皇子戈拉提亞,也就是卞邪深受王的喜愛,但幾個月過去了,他也不好判斷卞邪在王城的地位是否動搖,隻好以舊神語發信,寫得還相當混雜,需要解文才能通讀。


    第一次因信件滯留無人響應,信件被原路退迴。他早知會如此,便將這封信再貼上新郵票,郵票還是卞邪最喜歡的船類繪圖,期間寄送數次,終於在第十九次時,這封信被一位名叫昆的騎士簽收了。


    信件的迴複內容用西語撰寫,隻有一句話:


    請你親口告訴我。


    予鑫同他開玩笑:“名單還沒出來呢,萬一你去不了該怎麽辦。”有出海證可不夠,沒有駕駛員可出不了海。


    司黎艾聽後卻嚴肅地思考了起來,說:“我開過快艇,到時候跟著商船的軌道就行。”


    “你什麽時候開過……不是,這能一樣嗎?”予鑫一開始還沒想起來,反應過來時幽靈般的火光不僅在腦海裏蹭蹭浮現,還在眼前浮現了——幸好,隻是艾琳在一旁用源火溫酒。


    他有些心驚肉跳,“況且去赫斯珀利亞起碼要在船上睡上一夜,怎的,你要熬夜開船嗎?”


    “……那真這樣,沒辦法。”此刻,司黎艾在予鑫眼裏已經是個十足的“戀愛腦”了。


    盧子煦蒙在鼓裏,隻是心想碼頭還有快艇開嗎,所有的快艇不是都被軍|務執政官的狗腿子和騎士院的人管理承包了嗎?


    艾琳將溫酒分好,一人一杯擺在桌上後,隔壁的緊急會議巧得結束,司黎艾一口都沒來得及喝就跑去找叔叔司景旭了 。


    盧子煦的視線跟隨著司黎艾,卻是分心問予鑫:“是了,你方才話沒說完,那遊艇怎麽了?”


    “那遊艇是聘禮,阿黎娶……哦不對,應該是嫁妝,嫁人……嘶,也不對啊,反正是給赫斯珀利亞長皇子的彩禮!”


    “……?”什麽彩禮,嫁妝,給皇子?


    盧子煦愣在座位上,明顯被他說暈了。


    一切塵埃落定已是深秋。清晨,守於碼頭基站的榮譽騎士在收到今日的王城東碼頭入港外邦人名單後,一路加急馳迴海宮。


    太陽初升,永恆海宮外騎兵晨跑訓練的聲音逐漸清晰。睡夢清醒,卞邪翻身拾起床頭櫃上的懷表一瞧,起身揉了揉淩亂的發後走到廊前,做好拉伸運動後,翻身越過身前的大理石柱式圍欄,跳進一層中央的恆溫水池中。


    不知不覺間,卞邪已經適應赫斯珀利亞長皇子的身份半年有餘了。


    長皇子戈拉提亞不喜歡在就寢的時候有除昆騎士以外的人守在寢殿內,因此長皇子每日醒後,皆由昆囑咐殿外的侍從準備晨起事務。但入夏後,長皇子有晨起遊泳的習慣,因此入水聲一響,守於寢殿外的起居侍從就知道長皇子醒了,立馬囑咐著其他侍從準備早點和毛巾。


    昆到達水池時,卞邪還未從水裏冒頭。他接過侍從手上的毛巾後,囑咐將水池四周的布簾拉起來。不多時,池岸邊濺起水花,卞邪轉身靠在池岸邊,雙臂支在岸上熨著唿吸。


    他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瞥了昆一眼,問:“……今天?”


    “沒來得及看呢,等等啊……”昆坐在池邊擦了擦汗,靠在那注水的妖獸石像處展開文卷,越看麵色愈發凝重,惹得卞邪也緊張地皺眉看他。


    “連背麵都沒有,至於看這麽久?”近一周碼頭都陸陸續續有領主國人泊岸,卻見不到卞邪日思夜想的名字。自知今天也是見不著了,他歎了口氣,從水裏翻身上岸,拿起毛巾捆在腰腹上,喚人準備更衣。


    “殿下莫急,屬下下午再去一趟,看看有沒有新名單?”


    昆觀察著卞邪沮喪的臉色在進入更衣屏風後消失,他才揉了揉憋得僵硬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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