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引擎。


    宋識沒有流露出震驚詫異的表情因為自己,已經感受到了!


    交互從來都雙向的。


    對方揮動無窮無盡、純粹光芒化作的利劍,將自己洞穿時,自己也在反向觸碰、理解與窺探著對方!


    經過如此漫長,接二連三持續不斷的對抗


    所以,看見了。


    這片充盈地心的純色光海,曾證得“三千照徹”之尊稱,屬於明先鳶的靈能,它是如此強大,甚至值得冠以“偉大”的稱唿。


    千千萬萬的光束將環境切割到支離破碎,一唿一吸間,就能把整個地心攪動到永不停息,常理意義上的宏觀結構,對於麵前的靈能者,隻是終於能放手舒展、盡情釋放的運動場。


    可也隻是“運動場”。


    四方有蓋,非天非地的有限之場所!


    浩瀚到突破了言語形容的光海,本應唿應,乃至一定程度上等同於天地的偉力,如今給自己的感覺,反而有了微妙的蜷縮。因狹窄之地,被迫的蜷縮。


    【琉璃觀】早已運轉到了極致,光芒被一片片撥開,纖毫畢露,呈現出更為本質的部分——但不夠,還不夠!


    某種朦朧的事物,形似縹緲無蹤的纖薄絲帶,近在咫尺,又好像融進了風裏,捉摸不定。直至這一刹,以琉璃觀為踏板,宋識豁然睜眼。


    猶如群山上浮,天海傾覆的轟鳴,自悠遠之地響起,又在轉瞬間跨越千萬裏,沉重迴蕩在了耳畔。


    絲絲縷縷的赤金色,滲出了瞳孔,為臉頰留下了蜿蜒的痕跡,最後無聲無息地滴落,將地麵燒出了一個個燃燒的坑洞。


    “這就是”


    宋識睜大瞳孔。


    虛幻的汪洋如霧如水,呈現著令人昏沉的氛圍,荒古的岩柱鬆散地聳立,像是一片褐色的森林,但一個恍神的功夫,森林突然坍陷,岩柱分解成了最細微的砂礫,變成了吹往四方的塵風。


    錯覺。


    宋識眨眼。


    景象又變了,虛幻的汪洋沸騰,蒸煮了最後一絲霧氣般的水珠,露出了皸裂的紅色海床,海床轟鳴著隆起,億萬噸的質量以不可思議的姿態重塑與崩塌,周折反複。


    這不是現實。宋識反應了過來,這是意識.或者說,更形為上的世界,萬物以另一種角度,彰顯在了自己的麵前。那些不停變化的虛幻奇觀,如同永遠流動著的現實,不知疲倦地奔騰。


    並非永遠流動。


    眼眶邊的血水忽地點燃了起來,散發出了赤金色的火光,而比這些火光更耀眼的,是這一刻青年的瞳孔。


    無時無刻變化的幻夢中,一道道接天連地、難以言喻的天柱矗立,無論周遭變換了多少次,那些奇幻或瑰麗的景象中,它們始終沒有動搖,亦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圍繞著它們運轉。


    自天柱之上升起的意誌們交錯縱橫,遮蔽了每一塊天空,散發出了足以令太陽為之黯淡的璀璨光澤——正是這些意誌,一同構成了天與地的牢籠,封禁住了那團純白色的耀光。


    這是,將【明先鳶】鎮壓於地心的諸神座們,所留下的印記!


    “——看清了?”


    明亮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像是睡夢忽然驚醒,瑰麗而朦朧的景象一下子抽離,當意識迴過來時,宋識發現自己站在原地,一步未動,麵前依舊是歪著頭、嘴角微微上揚的女性。


    先前的一切,如若不存在的幻夢。


    “嗯,看清了。”


    宋識慢慢唿出一口氣,揉了揉痛徹入骨的眼睛。不同於當初麵見伊西多爾·西尼蒂,後者有意收斂了靈能。


    剛剛自己是憑借與明先鳶的對抗,反複接觸與窺探後,以其為踏板拔升,近乎站在對方的視角上觀察諸位神座,直視祂們的存在——強大的靈能者,僅僅是存在本身就具備著引力。


    倘若平常倒還好說,隻是此刻自己先戰殲星機神,又頂著極端環境一口氣橫穿數千公裏,最後被明先鳶狠狠拷打了一番,狀態實在是頹勢。老實說,宋識覺得自己現在重新爬迴地殼,都是一件具備相當風險的事情。


    何況靈能技藝·【琉璃觀】.內外明徹,淨無瑕穢。


    同樣是看太陽,拿顯微鏡和墨鏡看,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後果。


    “我謹代表【大源】對您的處境表示遺憾。”花了幾秒,宋識調整好狀態,歎了口氣:“當然,如果您要問我個人的意見.那我覺得您還是接著待這裏比較好。”


    女人竟沒直接一劍洞穿對方腦袋,反而饒有趣味地問道:“隻是遺憾?”


    宋識從善如流,咧嘴:“以及,向其它道途發起強烈抨擊。”


    明先鳶仰天大笑。


    “神座。”


    森然的白骨指節,自淒厲的裂帛聲中,一寸寸艱難拔出光劍,宋識輕聲道:“對您的封禁如此恢弘,卻又如此粗陋,沒有任何攔截措施,是個人都能過來。”


    “你指的‘是個人’,是說跨過數千公裏,從地殼一路來到地心?”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孤身穿梭地心,大部分第四環都難辦。”宋識說:“可對第五環就是另一迴事了,他們有的是辦法來這裏。”


    “然後?”明先鳶漫不經心。


    “是啊.”


    宋識輕聲說。


    “沒有然後了。”


    縱然是第五環·【真靈】之境的靈能者,也不可能打破由複數神座鑄就的封禁。


    無論他們對明先鳶抱有怎樣的態度,懷揣著何種目的,來到了地心。無論是單純的覲見,還是向著後者發出了某種希望,亦或者試圖稱量一下自己.


    神座。


    不在乎。


    “天上地下,就連深淵的淵底,都有神座你們真是無處不在啊。千萬別告訴我,其實夕月上也趴著一位神座。”


    明先鳶五指插進劉海,往上撥了撥:“你猜?”


    “我最不喜歡猜東西。”


    宛若琉璃崩解,寸寸皸裂的聲音,一點點響起。那些洞穿骨髓、分割血肉的光束,隨著火焰的燃燒,緩緩消融,化作飄動的灰燼。


    與之伴隨的,是遍布體表的裂痕,愈發觸目驚心。


    “來都來了。”


    宋識渾然不覺,隻是握緊了重弑。


    向著正前方的明先鳶斬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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