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都過完了,祁連山脈才有一點兒春的氣息,一座海拔三千米的高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中,有一具已經凍僵的雪豹屍體,雪豹到那個山巔做什麽,誰也不知道。


    蔡文姬望著山頭的豹子,心如刀絞,連那身手敏捷的豹子都逃脫不了,何況是自己呢?


    今天是蔡文姬被匈奴左賢王逼迫成親的日子,她以淚洗麵,最終還是寫出了那一篇震爍古今的《胡笳十八拍》,一片感人肺腑的千古絕唱。


    隻不過裏麵有一句:“日居月諸兮在戎壘,胡人寵我兮有二子。”改成了:“日居夜諸兮在戎壘,心念情郎兮遠在南。”


    因為她現在沒有給左賢王生孩子,心中惦記的,還是遠在南方的林澤。


    人是需要經曆的,她從來沒想過,離開林澤的日子,是那麽痛苦。


    迴想起來,林澤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說搶人就搶人,從那一刻,自己的命運和他便糾纏不清,眨眼間,數年已過,隻聽說他越來越強大,可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絕不會離開他,自己要看著他踏平這個天下,然後為他著書立說,他這樣的人,亙古未有。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現在她看到的風景,但是她跟喜歡當年漢武帝打下焉支山後,匈奴人痛苦地吟唱的那句:“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誰想得到,三百多年後,匈奴人竟然又變得如此強大。


    她不明白,西涼馬騰在做什麽,匈奴人此刻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呀。


    四處都是兇猛高大的牧羊犬,它們來迴驅趕著偌大的羊群和馬群,非常熱鬧。


    他們很快樂,因為搶掠了關中近五十萬百姓,其中不乏容貌秀美的姑娘,已經被糟蹋了個遍。


    他們有溫馨的氈房,鮮美的手把肉,烤羊腿,還有奶皮子,奶豆腐,可是自己難以下咽,這裏的食物,不如林澤隨手炒的一盤青菜好吃。


    那左賢王終於朝著自己走來了,這人叫劉豹,是現在的大單於唿廚泉的弟弟。


    蔡文姬恐懼地往後躲去,劉豹卻狂笑著將蔡文姬抗了起來,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令人作嘔,漢人若非厲兵秣馬認真努力,真的打不過匈奴人,他們真的狂妄,在白雲綠草之間彎弓射雕,無盡的草原,讓他們無比豪邁。


    劉豹大笑著像是玩玩具一樣將蔡文姬拋起來在半空之中,道:“蔡琰,怎麽樣,草原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大?我告訴你,天下沒有比這裏更美的地方,如果說有的話,就是你們那些像綿羊一樣的溫順的漢人占據的地方,可惜,漢武帝不在了,衛青也不在了,霍去病將軍更不在了,你們漢人隻知道爭權奪利,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哭什麽呢?在想你的林澤嗎?我哥哥見過他,他不是我的對手,羊怎麽鬥得過狼呢?”


    蔡文姬被帶到了營帳,匈奴人似乎在舉行什麽儀式,他們在地麵上唱著跳著,而麵前是一個個一絲不掛的漢家女子,痛哭不止。


    蔡文姬心中一涼,知道自己完了。


    而就在此刻,營地之中忽然喧鬧起來,裏麵夾著女人和小孩的哭喊聲,劉豹大怒,道:“不知道我今天要娶婆娘嗎?不知道安靜點兒嗎?”


    可是下一秒,劉豹忽然警覺起來,不對,是來襲營的。


    劉豹將蔡文姬放下,抽出彎刀,剛要出氈房,一匹馬便衝了進來,一口鋒利的大刀狠狠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豹,你可識得吾?”


    劉豹抬頭看向來人,自己的大哥在和林澤在上洛碰麵的時候,自己見過他,這不就是那個魏延將軍嗎?


    顯然魏延沒準備殺人,向周圍看去,劉豹道:“都是漢人女人,要殺要剮,皺眉頭不是好漢!”


    這時又進來一騎,正是金旋,當初林澤讓魏延盯著長安,為了凡事有個商量,便讓金旋隨軍行,他看到了蔡文姬,頓時激動了起來,道:“文姬小姐,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一路從天水追到了武威,總算是追到您了,他們沒把您怎麽樣吧?”


    蔡文姬有些反應不過來,道:“是,是林澤讓你們來的?”


    金旋道:“說來話長!”


    魏延看到了蔡文姬,鬆了口氣,盯著劉豹,道:“唿廚泉在哪兒!”


    劉豹瞪著眼睛道:“我告訴你們,我們匈奴人有二十萬兵馬,我的人已經放出去了信號,我大哥用不了多久就會殺來,你們是迴不去的。”


    魏延懶得跟他聒噪,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這才下馬,對蔡文姬抱拳道:“夫人受驚了!”


    蔡文姬躬身還禮,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魏延沒有大開殺戒,釋放了所有的漢人,逼迫這一隊匈奴人做飯,他們軍刀團的戰士們毫無畏懼地喝著奶茶吃著羊肉,戰士們甚為暢快。


    看著這樣的畫麵,蔡文姬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偷偷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自己確實是得救了。


    她有好多話想問,可是魏延和金旋二人正在商討對策,自己也不敢打擾,不過,林澤的人來了,自己總算和他相見有期。


    魏延和金旋本來一個個都是慌的一批,找到了蔡文姬,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為什麽?


    魏延和金旋都是人精,他們怎麽會不知道林澤讓他們來長安最重要的目的是什麽,就是搶皇帝,搶朝廷啊。


    可是魏延和金旋都覺得,林澤如此不妥,為什麽?天下人都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唯獨他林澤不行,因為他是駙馬,妻子是堂堂的萬年公主,到時候隻能讓漢獻帝自己打理朝政,林澤但凡有一點兒動作,都是遺臭萬年的劇本。


    到時候他當個什麽大將軍,自己等人呢?拿什麽建立萬世功勳?


    還不如裝作裝作不知道林澤的意圖,把皇帝弄遠遠的,來搶蔡文姬,說實話,蔡文姬名揚四海,比現在的天子可遭人稀罕多了。


    有蔡文姬在前麵當著,主公總不至於要了自己的腦袋,魏延道:“班師迴家!”


    可是他把南匈奴人想得太簡單了,劉豹麾下的兵發出了訊號,他們的二十萬大軍,從四麵八方已經包圍而來。


    魏延顧不得這裏的漢人百姓,隻命人照顧好蔡文姬,以一種瘋狂的速度找敵人最薄弱的方向進行突圍。


    魏延是一員猛將,完全無視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憑借著狙擊弩和三三製戰術隊形,很快撕開了敵人的一個口子,但是方向並不是南方,而是北方,這就意味著他離迴家的路越來越遠了。


    魏延很聰明,他知道孤懸敵境的危險,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滅了南匈奴,隻是為了救出蔡文姬,他算好了時間,可以趁著唿廚泉迴援的空襲,閃電突到天水。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唿廚泉的騎兵竟然如此迅猛,迴援的速度,足足比他預計的快了三個時辰。


    魏延沒有辦法求援,因為匈奴人弓強,他們的傳令鷹早已經被匈奴人射殺。


    魏延見識到了匈奴人圍追堵截之快,終於明白了,自秦以來,匈奴人為何一直是漢人的大敵,卻不明白,主公訓練騎兵乃天下無敵,自己怎麽就擺脫不了這幫匈奴人的堵截呢?如果主公在這裏,他會怎麽打?


    就算不是主公,麻五在這裏,他又會怎麽打?


    他是怎麽做到的,可以以一萬兵馬擊潰袁術十萬援軍的?


    魏延想不明白,還是先擺脫了後麵這支追兵再說吧!


    此刻,林澤已經到了長安,李傕早帶兵逃走了,曆史終究出了一些偏差,林澤也不知道他跑哪兒了。


    長安城變成了一座荒城,林澤下馬步行,跨過了城門下長出的低矮灌木,進了這長安城,長安長安,長治久安,就這?


    杜瀟道:“趙起說,雷神團來的時候,李傕就跑了,當時長安空了四十多天,強者遷徙,弱者相食,這座古都成了死城。”


    林澤道:“董卓,王允,李傕,你方唱罷我登場,再多的百姓也禁不起他們折騰。”


    杜瀟道:“不過好歹是折騰完了,百姓們總算能好好休養生息了。”


    “休養生息?大漢百姓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呢!”林澤道:“看看,匈奴來關中搶人都沒人敢管了。”


    雷神團趙起在林澤附近跟著,臉上有些掛不住,道:“主公,從我來,就沒看到匈奴人的影子。要麽,他們休想在我手下占到半點便宜!倒是馬騰的西涼鐵騎總來關中打探消息。”


    林澤道:“別廢話了,就算沒有人,也還有點,長安得先活過來,先救流民吧,流民安家就是百姓,有百姓就有城池。”


    林澤目光冷峻地盯著雷神團趙起的眼睛,臉上掛出一個壞笑,道:“至於西涼,你在關中,要切斷西涼馬騰和洛陽曹操的聯係,而且要給馬騰一個雷神團隨時可以吃掉他西涼的錯覺!”


    趙起笑道:“主公這一招打草驚蛇,必然會讓馬騰的西涼鐵騎吃不好,睡不好。”


    林澤在長安城逛了一圈,就帶著五十人月影團,一萬利劍團戰士朝著固原的方向行去。


    林澤知道魏延現在肯定再草原上當兔子攆,可是他不會蠢到一路西逃,過了河西走廊去西域。


    那再迴頭可就難了。


    魏延一定往迴兜圈子,從固原往迴打。


    林澤決定了,自己就去固原一帶,找匈奴人的主力打一打。


    和遊牧民族騎兵作戰,不能有太具體的作戰計劃,因為遊牧民族的家在馬背上,飄忽不定,和他們作戰的戰略目標就是——殺一個少一個!


    至今林澤想起唿廚泉的那張嘴角都來氣,必須得把他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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