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奶奶神色不明地看向葉青,語氣中帶著不滿與嘲諷:“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哼。”


    葉青沉著臉,聲音低沉且冷淡地留下一句:“我上去看看閨女。”


    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腳步匆匆,沒有絲毫留戀。


    葉奶奶被氣得提高了音量,連說兩個“好”字,語氣中滿是憤怒與無奈,身子也微微顫抖。


    忠菊緩緩抬起頭,挺直腰板跪在地上,輕聲喚了句:“媽。”


    聲音輕柔且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葉奶奶。


    葉奶奶起身,動作緩慢而沉重,輕輕地愛憐地撫摸著忠菊,語氣變得溫和但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別怪媽沒給你開恩,孩子們還小,你兩把日子過好就好。”


    忠菊不語,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眼神低垂,沒有什麽表情。


    拐杖落地聲“咚咚咚”,在寂靜的客廳裏顯得格外清晰。


    葉青敲葉潤房間窗戶時,聲音輕柔溫和:“閨女,是爸爸來了。”


    聽到開門聲“啪嘰”。


    葉潤歡快地喊了聲:“爸爸”,同時手拉開大門,熱情地示意父親進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砰。”


    “爸爸,您先坐,我給你拿水壺。”


    葉青眼疾手快地搶過水壺,動作迅速且自然,同時對葉潤說:“閨女,讓爸爸來。”


    葉青輕輕抿了一口茶杯,眼睛隨意地掃視著周圍,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觀察著房間裏的情況。


    葉青緩緩開口,語重心長地對葉潤說:


    “閨女,以後要是媽媽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爸爸,她現在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


    葉潤眼裏露出不忍,聲音帶著擔憂地問道:“啊!媽媽她會不會受傷?”


    葉青看著葉潤的大眼睛,心中感慨,抬手摸了摸葉潤的頭,耐心地解釋:


    “罰跪,寫家規一百遍。


    人做錯了就要受到懲罰,媽媽做錯了,也要受到懲罰,這樣就會記住曾經的教訓,不會在犯錯。”


    葉潤微微低下頭,輕輕點了點,始終沉默著,眼神有些放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迴憶,腦海裏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拍擊聲打破寂靜,門外傳來女人恭敬的聲音:


    “葉總,小姐,晚餐時間到了。”


    葉青聞聲,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拉起葉潤的小手,輕聲說道:


    “閨女,別想了,下去吃飯,走。”


    葉潤應了聲“好!”


    像是努力將腦海裏紛繁的想法甩開,跟著父親起身下樓。


    來到餐桌旁,葉潤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奶奶旁邊的空位。


    那原本該是媽媽的位置,她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垂下眼睫。


    葉青察覺到女兒的情緒,趕忙夾起一個雞腿放到葉潤碗裏,滿臉關切地說:


    “閨女,快吃,這個雞腿,補一補。”


    葉潤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父親,輕聲說道:


    “謝謝,爸爸。”


    聲音裏帶著一絲感激,也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夜間十點,整個屋子都沉浸在靜謐的黑暗中,唯有客廳裏一盞小燈散發著微弱昏黃的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黯淡的光影。


    一道人影靜靜地佇立著跪在地上,那背影微微彎曲,透著孤獨與滄桑,在燈光下顯得愈發落寞。


    突然,“噠噠噠”一陣急促的小跑聲從外邊打破了寂靜。


    緊接著,一道小小的人影迅速打開了客廳門。


    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左右張望著查看四周情況,確認確實沒人後,才整個身子跨了進來。


    隻見她左手緊緊包裹著什麽物品,轉身又輕輕將門關好,動作十分謹慎,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啪嘰”一聲,


    這細微的動靜讓跪在地上的女人忠菊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眼神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期待,靜靜地等待著來人。


    那道小小的人影,腳步放得極輕,躡手躡腳地朝著中間跪在地上的忠菊走去。


    葉潤來到忠菊跟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碗,碗裏放著一個饅頭,一個雞腿露在外麵。


    她輕聲喚道:


    “媽媽。”


    同時將碗遞向忠菊。


    忠菊目光落在碗裏的食物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之前那樣對待葉潤,女兒竟還會半夜給自己送晚飯。


    她又想到家規,語氣生硬地說:


    “誰讓你來的,拿迴去。”


    葉潤跪在母親跟前,雙手穩穩地捧著碗,一臉擔憂地說:


    “媽媽,你晚飯都不在,一晚上不吃,會餓的。”


    忠菊神色冰冷,問道:


    “你不恨我嗎?”


    葉潤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出微笑,看著忠菊說:


    “我相信媽媽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媽媽不會害自己的孩子。”


    忠菊看著葉潤的笑容,心中一陣苦澀,


    暗自想:


    跟他真像啊!


    為什麽,葉青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我?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葉潤的臉頰,葉潤明顯顫抖了一下,身體微微瑟縮,看得出她害怕母親會再一次動手。


    忠菊敏銳地察覺到了葉潤的恐懼,手不由輕輕放下,卻在下一秒,被葉潤一雙小手緊緊握住。


    葉潤笑著說:


    “媽媽,你的手好溫暖。”


    說著,拉起忠菊的手往自己臉上貼。


    忠菊有些錯愕,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撫摸著葉潤的臉。


    “媽媽,你快吃,別餓壞了,肚子餓壞了很不好受的。”


    葉潤用她稚嫩的聲音催促著。


    “好!


    媽媽吃。”


    忠菊應道,拿起饅頭咬了一口,饅頭已經有些涼了。


    忠菊咬了口饅頭,緩緩咽下,神色複雜地看著葉潤,忽然問道:


    “媽媽小時候罰你晚上不吃飯,你有沒有覺得媽媽對你總是不好。”


    葉潤眼中滿是真摯,急忙說道:


    “媽媽,我都知道,隻是我不夠努力,不夠達到媽媽的要求,所以媽媽才會罰我,媽媽不要說了,我都知道。”


    忠菊聽後沉默了,心裏一陣刺痛。


    這不正是當初自己嚴格要求,想要葉潤形成的認知嗎?


    可此時她滿心不是滋味,暗自歎了口氣,在心裏默默想著:以後慢慢補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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