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別墅裏,氣氛劍拔弩張。


    “什麽?我不同意。”


    沈蘭杏眼圓睜,聲音陡然拔高,如炸雷般在客廳響起,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顧夜懷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卻還堆著討好的笑,扯著嗓子喊:


    “媽,你別這麽兇啊!”


    顧夜懷眼神卻像個無助的小鹿,慌亂地向一旁的哥哥顧夜霆求助,那模樣仿佛在說


    “哥,救我”。


    顧夜霆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個似有似無的笑,心裏暗忖:


    “這小子自找的麻煩。”


    可麵上卻不動聲色,轉身就作勢要走,擺明了一副“自求多福”的樣子,把顧夜懷那點希望火苗掐得死死的。


    沈蘭被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手指直戳顧夜懷腦門:


    “臭小子,是不是平時我對你太溫柔了?”


    說著就滿屋子找雞毛撣子,眼睛瞪得像銅鈴,四處掃視,所到之處仿佛都能燃起戰火。


    顧夜懷縮著脖子,餘光瞥見哥哥偷偷把雞毛撣子順走,剛要開口,沈蘭就像背後長了眼:


    “嘿!老大,給我站住,我看到你拿走了。”


    她氣急敗壞,臉頰泛紅,發絲都淩亂了幾分。


    顧夜霆腳步不停,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不緊不慢撂下一句:


    “媽,您跟弟弟好好交流下,我在外唿吸下新鮮空氣。”


    說完利落地關好客廳門,把熱鬧關在了屋裏。


    顧夜懷滿心感激地瞅著哥哥離去的方向,一轉頭,對上沈蘭那要吃人般的目光,嚇得一哆嗦。


    “臭小子,看什麽看?


    今天不給我說個所以然,你知道後果的。”


    沈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試圖壓壓火氣。


    顧夜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蹭到跟前,微微低頭,腳尖不安地蹭著地板,猶豫再三才開口:


    “媽,我想轉校,不想在原來的學校呆下去了,我覺得他們太虛偽了,一點都不真誠。”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個字跟蚊子哼哼似的。


    沈蘭眉頭緊蹙,目光如炬:“那這關你住阿萱家有什麽關係?”


    顧夜懷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揪著衣角,扭扭捏捏,躊躇不安,來迴換著腳站立,嘴裏嘟囔:


    “媽,我說了,你可別打我啊!”


    沈蘭不耐煩地擺擺手:“說說看。”


    顧夜懷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說道:


    “轉校到萱萱班後,我想著學校離家比較遠,所以想暫住在萱萱家,同時還能和萱萱一起上下學。”


    說完,眼睛緊盯著沈蘭,大氣都不敢出。


    一時間,客廳裏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顧夜懷心裏七上八下,忍不住喚了聲:


    “媽?”


    沈蘭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濺出幾滴,她提高音量:


    “學校離家遠,騎自行車去,你想要轉校,就得吃苦耐勞,你想暫住就暫住啊?


    你平時挺聰明的,這會怎麽就死腦筋?


    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陸姨家三個閨女,再加上一個你,不得雪上加霜?


    反正這件事我不同意。”


    “什麽不同意?”


    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如同一劑緩衝劑,稍稍緩和了屋裏緊張的氣氛。


    “爸爸,你迴來啦。”


    顧夜懷像找到了救星,一下子衝過去抱住了父親。


    顧家家主顧明哲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卻也滿是慈愛,笑著說:


    “說什麽呢?


    剛進家門,就聽見屋裏熱鬧聲音。”


    沈蘭走上前,溫柔說道:“明哲,先坐下喝杯茶。”


    邊說邊為他寬衣。


    隨後,沈蘭轉頭看向顧夜霆:“老大,把夜懷拉迴去。”


    “好的!母親。”


    顧夜霆應了一聲,上前直接拉走了顧夜懷,“砰”的一聲,房間門關閉,客廳裏隻剩下顧氏夫妻兩人。


    顧明哲坐下,輕抿一口茶,抬眸看向沈蘭:“這會可以說說發生了什麽?”


    沈蘭微微皺眉,抱怨道:“還不是老二,他想轉學…”


    話剛出口,就被打斷。


    “轉學好呀!嗯…蘭兒你繼續說。”


    顧明哲微笑著鼓勵。


    沈蘭白了他一眼,這才把前因後果細細說了出來。


    顧明哲聽完陷入沉思,片刻後開口:


    “這件事確實老二沒想周到,那阿萱那姑娘怎麽樣?”


    沈蘭神色緩和,點頭道:“那姑娘是個好的,學習也好,長得也很可愛。”


    顧明哲輕輕摟住沈蘭,打趣道:


    “那你是怎麽想的?


    真不會是讓老二天天都上下學騎自行車迴家吧?”


    沈蘭嗔怪地看他一眼,身體靠在顧明哲懷裏,手指輕撫著他的下巴,嬌嗔道:


    “明哲哥,我怎麽會呢!


    我隻是一時氣上了頭,現在住不太行,等冬天後再暫住也可以,我總不能讓咱家老二天寒地凍的騎自行車吧?”


    顧明哲寵溺地笑了,起身環抱著沈蘭:“蘭兒,你太壞了,我們進屋好好聊。”


    “明哲哥~”


    沈蘭臉上泛起嬌羞,兩人相擁著走進房間。


    ——


    在顧夜霆的房間裏,燈光透著幾分暖黃,卻驅散不了顧夜懷心頭的陰霾。


    他緊攥著衣角,眼睛巴巴地望著哥哥,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哥哥,你說爸爸媽媽會同意嗎?”


    顧夜霆眉心微蹙,雙手背在身後,在房間裏緩緩踱步,每一步都似帶著重重思量。


    片刻,他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弟弟身上,語重心長地開口:


    “這可不好說,夜懷啊!你這次做的太衝動了。”


    顧夜懷腦袋瞬間耷拉下來,像隻犯錯的小獸,囁嚅著:“哥哥,我錯了。”


    顧夜霆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目光堅定而溫和:


    “我知道你為了朋友的事情,心急,但是我們好男兒,選擇一件事情就要承擔起責任。”


    顧夜懷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微光,用力點了點頭:


    “我知道啦,哥哥。”


    可不過轉瞬,憂愁又爬上他的臉龐,他一屁股坐在床邊,接著整個人往後一倒,愁眉苦臉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嘟囔:


    “哥哥,那爸爸會同意我轉學嗎?”


    顧夜霆坐在床邊,思索片刻,嘴角微微上揚,給出肯定迴答:“應當會的。”


    這簡單幾個字,仿若一道光射進顧夜懷灰暗的世界。


    他“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無比的笑容,喜笑顏開地在床上來迴滾著,嘴裏不停念叨:


    “那太好啦,那太好啦……”


    全然沒了剛才的低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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