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過後,陽光依舊熱烈,蘇芷萱懷揣著課本,再一次踏入中醫館。


    “砰。”


    “啪嘰。”


    兩聲門響打破寂靜。


    “你終於來了。”


    顧夜懷帶著幾分欣喜的嗓音率先響起。


    蘇芷萱輕點下頭,目光徐徐環顧四周,寬敞的醫館裏,隻有顧夜懷一個人安然坐在椅子上,不見沈蘭的蹤影。


    “別看了,我媽不在。”


    顧夜懷仿佛看穿她心思般補充道。


    蘇芷萱沒搭話,徑直朝著椅子走去,緩緩坐了上去,隨後熟練地打開書本,立刻沉浸其中。


    15分鍾悄然流逝,蘇芷萱正全神貫注時,忽然感覺身旁有道灼熱的視線。


    她微微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顧夜懷一臉笑意,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自己。


    “喂!我看了你好久,你才發覺啊?”


    顧夜懷率先開口。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顧!夜!懷!不要長時間盯著人看。”


    蘇芷萱皺起眉頭,小臉上滿是惱怒,嘴唇快速開合,模樣可愛極了。


    “哎!你怎麽就生氣了,那叫你什麽?萱萱?”


    顧夜懷輕輕笑出了聲。


    “隨便你。”


    蘇芷萱賭氣般迴了一句,又扭頭看書。


    “那就叫你萱萱了!


    萱萱,有沒有說過你生氣起來很可愛呢!”


    顧夜懷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蘇芷萱決定不理會顧夜懷,試圖再度沉浸書裏。


    可顧夜懷哪肯罷休。


    “萱萱,你怎麽又不理我了?”


    “唉!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嗎?”


    “萱萱,你知道你這樣子很難交到朋友的嗎?”


    “萱萱,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生氣了。”


    “萱萱,……”


    “萱萱,我給你講,……”


    “萱萱……”


    蘇芷萱本就被擾得心煩意亂,這下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生氣地“啪”地一聲合上書本,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握拳,胸脯劇烈起伏。


    她緊皺眉頭,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慍怒,大聲說道:


    “顧夜懷,你是不是很閑?


    你都不看書的嗎?


    都不用學習的嗎?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樣子很不禮貌!


    你看看現在,我好不容易靜下心來想鑽研會兒知識,你卻在旁邊一直嘰嘰喳喳,像隻吵鬧的麻雀,能不能別打擾我看書好嗎?”


    顧夜懷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驚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愣了片刻後,挺直腰杆,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揚起,帶著幾分少年人的倔強與自負迴應道:


    “我可是天才啊,哪有什麽不會的。


    學習對我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課堂上那些知識,我隨便聽聽就懂了。


    你看,這書上的內容,我掃一眼就能記住個大概。


    我心裏有數,以後再學也不遲啊。


    咱們現在正值青春年少,外麵的世界那麽精彩,好玩的事兒多著呢,非得把自己悶在這醫館裏,對著這些晦澀難懂的中醫古籍,多無趣。


    大好時光,咱們就該出去瘋玩,去感受風、感受陽光,這才是咱們這個年紀該幹的事兒,你說是不是?”


    說著,他還朝蘇芷萱手中的中醫書籍努了努嘴。


    “那你現在不也跟我待在一起嗎?


    你不看書,那你就安安靜靜的,不要打擾我。”


    蘇芷萱氣鼓鼓地瞪他一眼,腮幫子都氣得鼓了起來,重新坐下後,把書翻開,故意將頭扭向一邊,不想再看顧夜懷一眼。


    【確實,現在這個年紀就應該好好玩,而不是研究這些晦澀難懂的中醫學。】


    她心裏默默想著,又無奈地歎了口氣,試圖重新集中精力,可腦海裏卻還迴蕩著顧夜懷剛才說的話,擾得她一時半會兒難以入定。


    【我剛剛說話是不是有點太重了,可是這個年紀不應該被困在小小的病房裏學習、看著書,枯燥無味的,終於能理解為什麽有的人從小就會被逼瘋。


    雖然我隻是以學習中醫為幌子,可內心其實已經入定,是不是該……】


    蘇芷萱想著想著,不禁微微蹙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


    她輕咬下唇,手指無意識地在書頁邊緣摩挲著,對剛剛衝顧夜懷發火一事有些後悔。


    顧夜懷逞完口舌之快,看著蘇芷萱氣鼓鼓的背影,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番話實在有些過分了。


    他愣了幾秒,臉上的得意勁兒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懊悔。


    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萱萱,我……我真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剛剛說的話你別太在意。


    我就是一個人在這醫館裏待得太悶了,每天對著這些一成不變的陳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不容易盼到你來,一時激動,就有點忘形了。”


    他微微低下頭,腳尖不安地在地上劃動著,偷偷抬眼瞄了瞄蘇芷萱,見她依舊不理會自己,便愈發局促起來。


    【沒想到他還真能認識到錯誤,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倒也誠懇。


    罷了罷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他吧。】


    蘇芷萱剛要開口應下,有聽到顧夜懷輕聲說道:


    “你看,這空蕩蕩的醫館,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其實特別珍惜和你一起學習的時光,隻是有時候不知道怎麽表達。


    萱萱,所以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說完,他緩緩坐迴自己的椅子上,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緊緊抿著嘴唇,不敢再吭聲,隻是時不時用餘光瞟向蘇芷萱,盼著她能消消氣。


    蘇芷萱原本緊繃的神情緩和下來,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唉!沒事了,其實我剛剛說話聲音也比較大,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咱們都處在愛玩的年紀,每天對著這些書本,是挺悶的,我不該衝你發火,對不起,顧夜懷。”


    說著,蘇芷萱毫不猶豫地站起身,雙腳並攏,上身前傾,對著顧夜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以表歉意,一頭柔順的長發也隨之滑落至身前。


    顧夜懷瞧見,耳朵瞬間紅了起來,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


    他慌慌張張地連忙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擺了擺手,急切地說道:


    “說這話的應該是我,是我不懂事,光顧著自己,打擾你學習,還亂說話惹你生氣,道歉的人當然是我,對不起,萱萱。”


    他說話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芷萱,滿是懊悔與難為情,臉也微微漲紅,與剛剛那副不羈的模樣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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