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閣內。


    兩名戴著麵具、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船上,由劃槳的船夫帶了進來。


    略低的那位男子身著石青色雙龍戲珠紋暗花長袍,腰間佩戴著一隻成色極好的玉佩,下墜一個鈴鐺,腳蹬精美的鹿皮靴,略高的那位男子身著黑色長袍,腳踩繡有流雲紋的錦靴。


    “沒想到,這暗金閣的入口居然在‘天下賭坊’的地下。”


    “大多數時候,地名的由來都有跡可循,”肖柔柔一臉高深莫測,心裏隻感歎武俠片誠不欺人。


    等船碰到岸邊後,又聾又啞的船夫比劃著手勢,請兩人下船。


    肖柔柔不必使眼色也不必提示,白屹就很上道地遞過去一錠金子。


    那個皺紋遍布的老者接過金子,如同樹皮的麵孔舒展開來。看來,他們沒猜錯,金子在這裏是硬通貨。


    肖柔柔這時才動身,上前對著他比劃幾下,似乎問了幾個問題。


    “……”


    雖然身處地下,但裏麵空間很大,四周燈光微弱,隱約可見低矮的房屋,不少黑色的人影在其間來來往往,有些房屋門口還有人在等待。


    “你剛才問船夫什麽了?”


    “我問他這裏有沒有專門替人保管消息的場所,他否認了。不過,他給了我一些提示,來這裏的人皆有所求,要是我們想找人,隻需注意每個房屋門前的標誌。”


    “這裏這麽多房屋,我們怎麽確定,要找的證據在哪?”


    “那我們得先反推,大伯母一個普通婦人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


    兩人靠在山洞牆壁上,避著人群低聲交談。他們的聲音沒有驚動任何人,存在也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突然間,兩個人眼睛一亮。


    他們對上彼此的眼睛,同時開口,“大伯母那個懷孕的侄女!”


    ***


    “姑娘,有什麽事嗎?”


    來應門的是一個蒼老的婦女,她身材矮小,與倆人說話時,還得仰著頭。


    肖柔柔裝扮得很像個男人,但那婦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是這樣,我有一件麻煩事,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前幾日,我在路上遇到了伯母,是她告訴我,隻要來這兒找您,就可以解決這件事。”


    婦人上下打量她,最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姑娘,我這的規矩,你懂嗎?”


    肖柔柔趕緊遞過去一錠金子,“我伯母直對我誇您,說您做事最是妥帖。”


    那婦人接過金子,順手在她手腕處一搭,然後才打開門,放二人進去。


    “這位公子,你在外等著。”


    “您讓他進來吧,”肖柔柔又遞了一錠金子,“這都是他作的惡,他必須親眼見證我為他經曆了什麽。就算下半輩子我隻能活在他的噩夢裏,我也要他永遠都忘不了我!”


    白屹眼珠一轉,也配合著演起來。


    “表妹,這都是我的錯,我枉讀聖賢書!”他給了自己兩頰各一巴掌,然後看向黑穩婆,“您看,我就沒必要進去了吧?”


    “哼,”婦人冷笑,“我不管別的,誰有金子,我就聽誰的。”


    肖柔柔立刻又遞出一錠金子。


    最後,“身無分文”的白屹被強拽了進去。


    這低矮的婦人手上確實有一把子力氣。


    從外麵看,這間房屋多半嵌在洞穴裏,而在外的小半部分黑暗不起眼,透露著陰森可怖的氣息,像是潛伏在陰暗森林中的猛獸,隻等著人靠近,便張開血盆大口。


    隻不過,別的獵物是被逼於此,而肖柔柔和白屹是主動“自投羅網”。


    踏入房門後,倆人發現裏麵別有洞天。她在心裏估量一番,覺得這地方一定有隱藏的暗道。


    “姑娘稍待,我去準備一應事務。”


    佝僂著身體的穩婆讓兩人在外間等待,自己打開門去了左側的房間,房門打開的一瞬間,肖柔柔注意到裏麵燈火通明。


    等光亮再次被遮住後,她低聲對著身旁的白屹說,“昏睡粉發揮效用還得一會時間。”


    說到底,這裏是別人的地盤,在外麵下手並不理智。


    咚!


    門內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肖柔柔示意白屹別動,自己輕聲靠近那扇門。


    “您還好嗎?我進來了?”


    裏麵無人應答,肖柔柔推開房門。


    因為在黑夜待久了,剛進到這亮處,肖柔柔下意識就想閉眼。


    “白屹,別用手碰眼睛!”


    她提醒地及時,白屹手剛舉起就放了下去。


    等兩人適應光線後,才看清眼前的場景。


    原來,這裏亮如白晝靠得是那兩隻碩大的夜明珠。


    “這些東西,怎麽會在這裏?”


    肖柔柔轉頭看他,“你認識?”


    “之前,番邦進貢了兩顆夜明珠,傳說能將黑夜點亮。前些年,宮裏丟失了一批寶物,裏麵就有這兩顆夜明珠,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


    “看來,這地方不簡單啊。”


    隻是不知,這穩婆給他們手上撒迷藥是為了保護這夜明珠,還是別的。


    “先從這裏搜吧。”


    “好。”


    白屹開始四處搜尋時,肖柔柔抬起手腕觀察。


    她以為這婦人搭腕是為了檢查她有沒有懷孕,那會兒,她還慶幸自己提前偽造了脈相,現在看來,她主要是為了撒迷藥。


    她湊到腕間聞了聞,又沾了一點嚐了嚐。


    這藥粉進入眼睛,人至少得昏睡三四個時辰,但可惜了,迷不倒她,也比不上她的藥丸。


    “娘子,快來。”


    肖柔柔聞聲迴頭。


    此時,白屹正站在一處箱子前。


    箱子鑲嵌在山洞裏,沒有一絲縫隙,前麵的鎖頭用的是千年寒石。外人帶不走箱子,也無法輕易用外力打開。


    因著剛才的教訓,白屹沒有輕舉妄動。


    肖柔柔上前觀察一番後,心裏有了決斷。


    她示意白屹退,自己則拔下頭上的銀簪子,旋出小刀,戳破自己的指尖,將血滴在了鎖頭上。那血像是有生命似得,一點點蠶食著鎖梁。


    其實,她完全可以用武力拽開,但這樣有點過於驚悚了。


    幾個眨眼,堅硬的鎖梁好像木頭被火燒掉似得,“咚”地一聲掉落在地。


    她打開箱子,側頭避過裏麵射出的毒針,白屹反應也不慢,一把甩開折扇,將撲麵而來的針卸了力道。


    砰砰砰!


    數道寒芒一閃而過,隨後收攏在他的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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