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會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太上老君詫異地開口問道,那兩道長長的白眉微微顫動著,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孫悟空雙手抱胸,眼神堅定地看著太上老君,緩聲道:“乃是如來佛祖將有關天尊的陳年舊案告訴於我,我後來在天庭又說與了玉帝與楊戩。”


    接著,孫悟空便詳細地描述起在靈山講經台上所經曆的一切事情,從初聞此事時的震驚到後來與如來佛祖深入交談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他講述著如來佛祖如何向他說明事關天心的種種過往,包括那些鮮為人知的秘辛和背後隱藏的故事。說到最後離開前如來佛祖傳他佛門心經之時,孫悟空更是加重了語氣,仿佛那一刻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孫悟空說完,整個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太上老君靜靜地坐在那裏,雙目微閉,似是在迴憶著那段遙遠而又令人心悸的往事。


    許久過後,太上老君緩緩睜開雙眼,臉上的表情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隻見他輕捋胡須,緩緩說道:“不錯,如來佛祖向你所言的一切,基本上都是事實。那位天尊,的確就是曾經的佛門高僧——天心禪師!”話語間透露出一絲感慨。


    “物是人非呐...”太上老君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遙想當年,老道就曾心生疑慮,懷疑這場慘劇乃是由佛門內部爭鬥所致。然而,天心本人最終卻選擇了認罪伏法,玉帝身為至高無上的決策者,對此事也並未提出異議。


    而當時的佛門領袖燃燈古佛,在玉帝宣判前,一直都是冷眼旁觀,默不作聲,任憑事態發展,從而使得如來得以順序接班。令人頗為費解。”


    太上老君輕捋胡須,繼續緩緩道來:“玉帝宣判那日,老道恰好正處於閉關之中,對外界所發生之事一無所知。待到後來出關之時,方才從師兄元始天尊口中得知此事經過,並與之展開探討。


    我們雖覺蹊蹺,但一切已然塵埃落定、木已成舟。


    那場由病毒引發的禍亂事件,最終也被當作絕密要事被各方嚴密封存起來。


    此後,三界之內逐漸開始恢複往昔的生機與活力,而那個曾攪動風雲的罪僧——天心,則被永遠拘禁於幽冥界內,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淡出了眾人的記憶。”


    說到此處,太上老君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語氣沉重地接著說道:“誰能料到,就在十二年前,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我竟然又一次遇到了他……”


    “那時的我正全神貫注地煉製丹藥,但煉丹爐內卻偏偏缺少了一味至關重要的藥材。為此,我派遣身邊的童子下凡間苦苦尋覓,然而多日過去,始終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我決定親自下界,去尋找那味珍稀的藥材。


    一路行來,當我途徑哀牢山一帶時,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冥冥之中,仿佛有股極為強大且神秘的氣息在吸引著我。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我毫不猶豫地順著那股氣息追尋而去,一心想要探個究竟。


    沒想到,這一追竟然讓我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天心禪師。那一刻,我的內心充滿了驚愕與疑惑。要知道,天心禪師被燃燈古佛廢掉了全身的修為,並抽取了其三魂中的一魂,將之鎮壓在了靈山之中;而他的肉身則永遠被困在了十八層地獄的幽冥界內,由地藏王菩薩親自看守監管。如此嚴密的禁錮,按理說他根本不可能逃脫出來。


    可眼前的事實卻是,他居然現身於此,在這地處極南的偏遠之地。


    我定睛細看,隻見天心依舊保持著往昔的容貌,依舊是那般慈眉善目。他身著一襲樸素無華的白色僧衣,身姿挺拔如鬆。唯一不同的是,他那雙原本清澈如水、淡定從容的眼眸此刻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今他的目光深邃如海,讓人難以捉摸其中蘊含的深意,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他雙手合十向我打著招唿說道:“太上道兄,數千年不見,你一如往昔,真好呀。你可是在尋找此物?”


    天心說完便攤開了右掌,露出一株幽藍散發著毫光的小草——正是我此番煉丹必須的輔材,蝕心草。


    天心輕輕將右掌一托,那株蝕心草便送到了我的麵前,靜靜地漂浮著,如同羽毛一般。


    俗話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束手而立,並未接那株蝕心草,心中雖然對天心突然出現在這裏感到好奇,卻也沒有貿然詢問,隻是跟他提起從前相處時發生的舊事,卻發覺他了無興致,言語生硬,似有滿腔仇恨。


    那種憤懣怨懟,那種刻骨的仇恨,已讓他麵目全非。


    我才意識到,眼前的天心,慈眉善目也好,語氣平和也罷,都是假象。


    我心中暗思,幽冥界乃地藏王菩薩親自鎮守,兼異獸諦聽輔佐,非同小可。神通若非是超凡入聖之輩,根本不可能踏入重獄雷池半步。


    然而之前說過,天心的神通早已被廢,他三魂之中的命魂,還被扣在燃燈古佛的禁忌之塔內,縱有通天的本領,獨力也無法逃脫。


    必是有高人出手相助,裏應外合,才能令他逃出生天。


    我雖已看破,卻不願多管閑事,就問他:天心禪師,如今你重獲自由,未來有何打算。是決意避世修行,還是重投佛門,繼續造福眾生?


    天心他聽後隻是不住冷笑,他對我說:太上道兄,今後世上已沒有了天心,隻有一個無心。無心者,無所謂。有心者,受諸事所累。無心此次入世,隻是為了查明與還原當年的真相,求一個公道。如今的佛教,已不再是我向往的聖地,而是如來的一言堂。這不是我能強融的環境。靈山腳下,西牛賀洲,妖魔縱橫,民不聊生,這就是他上位後所宣揚的佛門大法麽?如來愧對三界!愧對世人!


    我見天心越說眼中恨意越強,那張原本還算俊朗的麵龐此刻變得扭曲猙獰,仿佛被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所吞噬,愈發地失去控製。


    從他的神情和言語之中,我深知他對那件事已然執念到了極點,無論旁人如何勸解,恐怕都難以讓他迴心轉意。


    念及此處,我心中暗自歎息一聲,決定不再與此人過多糾纏下去。


    至於那株傳說中的蝕心草,即便它有著令人心動的功效,我也決然不會將其收下。


    當下,我拱手向天心施禮,準備與他辭別,自迴兜率宮。但就在我轉身之際,天心卻身形一閃,攔住了我的去路。


    隻見他雙目緊盯著我,口中說道:“太上道兄,你此番不辭辛勞,親自來到這哀牢山,難道不正是為了這株蝕心草嗎?如今我誠心相贈,你為何要斷然拒絕?”


    麵對天心的質問,我微微一笑,迴應道:“天心禪師,此草想必是你費了一番功夫,方才得來之物,其中艱辛可想而知。我又怎忍心橫刀奪愛,此物受之實在不妥。”


    誰知天心聽完我的話後,臉色瞬間一沉,語氣冰冷地說道:“怎麽?你可是看不起我?還是說在你老君的心底深處,也早已認定我就是當年那個殘害三界萬民、惡貫滿盈的罪魁禍首?”


    聽到這話,我不禁皺起眉頭。


    說實話,對於當年之事,個中真相究竟如何,我不好妄下定論。眼下,我著實不願與他在此爭執不休,白白浪費寶貴的時間。想到這裏,我定了定神,緩聲道:


    “昔年那樁舊案,早已過去,你們之間的事,孰對孰錯,貧道也不想摻和。


    天心,你是知道我的,貧道信奉的是無為之道,平日就是喜歡練練丹藥,所圖不多。閃開吧。”


    任憑我怎樣左閃右避,天心卻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山嶽一般,始終堅定不移地橫亙在我的前方,如此頑固的行為著實令我心中燃起一股無名怒火,原本還算平和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天心,你今天究竟意欲何為?難道非要親身感受一番老夫手中這柄太乙拂塵的威力不成!”


    麵對我的質問與斥責,天心並未表現出絲毫退縮之意,反而一臉誠摯道:


    “道兄莫要動怒,你我昔年可曾有過半點嫌隙?為何今日你竟會懷疑我這一番好意?此次我專程尋覓到這株極為罕見的蝕心草,並在此苦候,隻為能將其贈予道兄,絕對不存在任何不良居心。還望道兄收下才好。”


    聞聽此言,我凝視著天心那張真誠懇切的麵龐,心中的怒意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大半。心想既然如此,自己若繼續推卻,反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於是,我輕輕揮動衣袖,運用神通將那株蝕心草收入囊中。


    接著,我略帶疑惑地開口詢問道:“既已贈草完畢,那麽想必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告知於貧道吧?”


    天心微微搖頭,緩聲道:“並無其他要事。”


    聽到這個迴答,我略作沉吟後拱手道別:“既然如此,那貧道就此別過了。”


    天心亦迴禮道:“道兄慢走。”說罷,側身讓開,目送我漸行漸遠。


    後來我便自迴天庭,與他此番在哀牢山相遇之事,也未告知玉帝與那西天佛教。


    一年後,他突然現身兜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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